他开始一页一页地展示那些打印着密密麻麻银行流水记录的纸张,每一张都用醒目的黄色荧光笔标记出关键转账条目。
“2019年11月,苏念女士个人积蓄转账至您个人账户,金额:¥350,000.00元,用途备注:‘江临创业启动资金’。” “2020年5月,苏念女士项目奖金转账至‘临峰科技有限公司’账户,金额:¥210,000.00元。” “2021年3月,苏念女士出售婚前个人房产所得款项,转入您指定账户,金额:¥720,000.00元……” 一笔笔,一条条,时间、金额、收款方,清晰得如同刻刀雕刻。
陈铮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判决书,不带一丝情绪,却字字如锤,砸在所有人耳中:“……以上所有有明确流水指向、并有苏念女士名下账户转出记录的资金,经初步核算,合计人民币:壹佰贰拾捌万元整(¥1,280,000.00)。”
他合上文件夹,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钢锥,牢牢钉在已经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江临身上,清晰地宣告:
“基于以上无可辩驳的证据链,包括但不限于银行流水、借款沟通记录(含录音、微信文字)、证人证言等,我方将以欺诈罪、不当得利等法律条款,正式向您追偿这笔款项。所有证据副本已提交法院。”
陈铮微微侧身,将那份厚厚的转账记录清单,如同递送战书般,稳稳地递到了江临的鼻子底下。
“江先生,”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请归还苏念女士的128万。一分,都不能少。”
(二)
那份厚厚的转账记录清单,像一片烧红的烙铁,被陈铮稳稳地递到了江临的鼻子底下。
江临的脸已经不是惨白或铁青能形容的了。那是死灰。一种被彻底抽干了所有血色、所有生气、所有虚伪面具后的死灰。他的眼球剧烈震颤着,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纸张上那一行行刺目的数字,瞳孔却无法聚焦,仿佛被那巨大的数额和冰冷的证据灼伤了视觉神经。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张开,又徒劳地闭上,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嗬…嗬…”声,像一台老旧的风箱在绝望地拉扯。
“不……不是这样……”他终于挤出了微弱的气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垂死挣扎的绝望,“她自愿给的……是投资……是……”
“自愿?”一直沉默如冰的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奇异得平稳,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薄刃,精准地劈开教堂里压抑的嘈杂,清晰地钉入每一个人的耳膜,“江临,需要我提醒你吗?”
我的目光不再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而是缓缓扫过前排几张曾经对我流露出同情、此刻却写满震惊和鄙夷的面孔——那是他母亲、他姨妈,还有几个曾经信誓旦旦说“江临是好孩子”的江家亲戚。
“去年十月,你跪在我妈面前,哭着说公司资金链断裂,供应商堵门,再没有钱整个项目就完了,你就要跳楼了……”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陈述,“是你,亲手拿着我妈的银行卡,去银行转走了她攒了一辈子的、准备给我弟结婚的三十万!那笔钱,备注是什么?‘紧急周转救命款’!我妈现在想起来还在哭!”
江临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在周围无数道鄙夷目光的注视下,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