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我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连太子哥哥都比不上我。
父皇会亲手为我束发，会在御书房里为我另设一张小案几，一页页教我读《帝范》。
直到二哥被赐死的那天，我才真正尝出这份恩宠的滋味。
他就站在我身后，看着二哥被白绫绞得脸色青紫，指尖却还一下下梳着我的长发，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猫儿。
“暄儿若是背叛父皇，会比这更痛苦。”
后来，我在枕下翻出了谋反的证据——是他亲手放进去的。他眼底的喜色几乎藏不住，抚着我脸颊轻笑：
“现在，你永远别想离开朕了。”
2 君王震慑
他不敢抬头，余光却能瞥见不远处那道明黄身影。
闻盛缙端坐在太师椅上，姿态闲适得像在御花园赏景。他甚至微微侧着头，唇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欣赏着殿中正在发生的一切。
而在他们两人之间，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跪着他的二哥，汝王闻蕴暌。
闻蕴暌安静地跪着，脸色白得瘆人，嘴唇抿成一条死紧的线。两个内侍一左一右站着，刺目的白绫已经松松环过他脖颈。
闻蕴暄心跳骤停，下意识想别开脸——
“暄儿。”
那道他听了十八年、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平稳响起，不高，却扎穿了他耳膜。
他猛地抬头，猝不及防撞进父皇眼里。闻盛缙根本没看行刑现场，只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瞧不出情绪，唯有一片沉静的、不容抗拒的掌控。
“看着。”闻盛缙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如同往日教他读书写字，“你是朕最疼爱的孩子，该学会看清这世间的规矩。”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来，瞬间冻透四肢百骸。他看着他的父皇——那个曾因他一句“父皇辛苦”就展颜的父皇，此刻正用那样平静的眼神，命令他观看兄长的死亡。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干燥的手，轻轻落在他头顶。
是闻盛缙。他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就站在他身侧。
这只手曾无数次抚摸他的发顶，带着无限的怜爱纵容。此刻，它依旧带着熟悉的体温，动作却轻柔得让人头皮发麻——指尖慢条斯理梳过他鬓角，一下，又一下，像猛兽进食前清理猎物。
与此同时，殿中传来令人牙酸的绞紧声，还有喉咙被扼住后不成调的哽咽。
闻蕴暄胃里翻江倒海，死死盯着地面。金砖的缝隙在他眼前扭曲、变形。
“怕了？”闻盛缙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一丝极轻的笑意，比冰还刺骨，“朕的暄儿，真娇气。”
那只梳理头发的手缓缓下移，抚过他冰凉的脸颊，最后停在后颈上，不轻不重地一握。
是个完全掌控的姿势。
“记住今天。”闻盛缙俯身，吐息几乎擦过他耳廓，声音低沉清晰，像最缠绵的情话，也像最恶毒的诅咒，“暄儿若是有一天，也学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背叛了父皇……”
后颈的力道微微收紧。
“……你会比这更痛苦。”
殿中的声响彻底消失了。两个内侍垂手退开，闻蕴暌的身体软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空洞地望着殿宇的穹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