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烧，竟然奇迹般地退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泪水。
原来，心死透了，是不会再流泪的。
从那天起，我不再悲伤，不再绝望。我的心里只剩下一样东西——恨。
滔天的恨意。
我恨萧珏的无情，恨他的冷血，恨他毁了我的一切。
我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要亲眼看着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开始吃饭，不管那饭菜有多么难以下咽。我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活动身体，不让自己的四肢因为长久的不动而僵硬。我甚至开始，对着墙壁，练习我早已生疏的顾家剑法。
我要活着，像一株扎根在黑暗里的藤蔓，等待着复仇的那一天。
日子就在这死寂的等待中，一天天流逝。
冷宫的生活，让我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有一天，外面突然变得异常嘈杂。
我听到有宫女在院墙外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皇上最近，好像魔怔了。”
“是啊是啊，自从云贵妃小产后，皇上就再也没去过她那儿。整日把自己关在御书房，谁也不见。”
“何止啊！前几日，有个新来的小才人，想模仿云贵妃跳舞引起皇上注意，被皇上当场下令，杖毙了！”
“天呐，这么狠？”
“可不是嘛！还有啊，我听御膳房的人说，皇上这几个月，只吃一种点心，就是……就是从前废后最爱吃的桂花糕。”
“嘘！你不要命了！‘废后’两个字也是能说的？”
宫女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却愣在了原地。
桂花糕……
那是母亲还在世时，最喜欢做的点心。后来，我学了来，只做给萧珏一个人吃。
他……为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可我随即又自嘲地笑了。
顾鸾啊顾鸾，你还在痴心妄想什么？他已经把你害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还对你有什么旧情？
或许，他只是在怀念，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任他拿捏的皇后罢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冷宫那扇紧闭的大门，第一次，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萧珏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
他看上去老了很多，两鬓斑白。见到我，他愣了一下，似乎没认出这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女人，就是曾经风华绝代的皇后。
“罪妇顾氏，接旨。”他展开圣旨，用那公鸭般的嗓音念道。
我没有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习惯了，叹了口气，继续念：“……罪妇顾氏，虽罪大恶劳，但念其曾为中宫，侍奉朕躬有年。特恩准，每月初一十五，可出冷宫，往御花园打扫落叶一个时辰。钦此。”
打扫落叶？
我笑了。
萧珏，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是觉得我在冷宫里死得太慢，想换个方式折辱我吗？
还是说，这偌大的皇宫，已经缺一个扫地的宫女了？
无论他想做什么，这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机会。一个走出这方寸之地，接触外界的机会。
“罪妇，领旨。”我平静地开口。
三、屠宫
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