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拖出了瑶光殿，身后，是云舒得意的啜泣声，和萧珏冰冷无情的命令。
“将罪妇顾氏，押入冷宫！”
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全盘皆输。
我不仅没能救下我的家人，反而，亲手将他们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二、冷宫岁月
冷宫，名副其实。
它坐落在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院墙高耸，杂草丛生。我被关进的那间屋子，窗户破了洞，冷风像刀子一样灌进来，屋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床散发着霉味的破旧被褥。
晚晴没有被牵连，她被萧珏指给了云舒，当着我的面。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另一种折磨。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无生趣。每日只有一顿馊掉的饭菜，从门下的小洞里塞进来。我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变成了一个连最低等宫女都不如的囚犯。
起初，我疯狂地砸门，哭喊，咒骂萧珏的狠心。我求那些送饭的太监，我想知道我父亲和兄长的消息。
可回应我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他们鄙夷不屑的眼神。
渐渐地，我累了，也绝望了。
我不再哭喊，不再咒骂，整日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一小片四四方方的天空。
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小时候，父亲教我骑马，他说，我顾家的女儿，当有傲骨，不输男儿。
想起兄长带我偷偷溜出府，去集市上买糖人，他说，阿鸾想做什么，哥哥都陪你。
想起初遇萧珏时，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宫宴上被人欺负，是我站出来，替他解了围。那时的他，看着我，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他说：“姑娘，大恩不言谢，将来，我定护你一生周全。”
一生周全……
我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可原来，它还是会痛。
我开始后悔。
我不后悔为了家族牺牲自己，我只后悔，信错了人，爱错了人。我后悔，为何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执意要嫁给这个，将我捧上云端，又亲手将我摔得粉身碎骨的男人。
一个月后，我从一个送饭的小太监口中，听到了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镇国公府，被抄了。
罪名是，谋逆。
顾家上下，三百余口，除了我父亲和兄长被关入天牢，等候秋后问斩，其余人等，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奴。
谋逆……
多么可笑的罪名。
我顾家世代忠良，对大周，对萧氏皇族，忠心耿耿，何来谋逆一说？
这不过是萧珏为了斩草除根，安在我顾家头上的一个欲加之罪。
那天，我病了。
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却又觉得冷得刺骨。我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意识在清醒与昏沉之间徘徊。
我好像看到了我娘，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叫我“阿鸾”。
我好像看到了我爹，他还是那么威严，却叹着气说，“阿鸾，是爹错了，爹不该让你嫁入帝王家。”
我还看到了萧珏。
他还是少年时的模样，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支桃花，羞涩地递给我，“阿鸾，这个，送给你。”
我笑着去接，那桃花却突然变成了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胸口。
血，流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