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那碗药,浓重的草药味混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腥甜,我知道,里面加了红花,剂量不大,却足以让一个“刚刚有孕”的女子见红,造成小产的假象。
云舒没有怀孕。这是我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传来的消息。她不过是想用一出假孕争宠的戏码,来彻底扳倒我。
而我,将计就计。
我将用我的后位,我的性命,来演完这出戏的下半场。
我已秘密修书于父亲和兄长,让他们交出兵权,辞官归隐,带着顾家众人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而我被废,打入冷宫,便是斩断萧珏对顾家最后一丝疑虑的利刃。
一个被废的皇后,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弃妇,与娘家再无任何瓜葛。顾家,也就安全了。
我看着晚晴,一字一句地嘱咐:“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只需哭,只需说是我逼你的。记住,活下去。”
说完,我不再犹豫,起身,端着那碗药,走向了云舒所在的瑶光殿。
瑶光殿内,奢华靡丽,熏香袅袅。云舒正斜倚在软榻上,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见到我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戒备。
“哟,这不是皇后娘两吗?怎么有空到臣妾这儿来了?”她语带讥讽,却还是懒懒地行了个半礼。
我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将药碗重重地放在她面前的案几上,汤药溅出几滴,落在名贵的紫檀木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妹妹身子娇弱,刚有了身孕,姐姐特意为你求来了安胎药,趁热喝了吧。”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云舒脸色一变,随即又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这药……还是让太医验过再喝,比较稳妥。”
“怎么?你怕我下毒?”我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她,“云舒,你处心积虑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就是为了取代我吗?如今,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我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起药碗,不顾她的挣扎与尖叫,将那碗黑褐色的药汁,尽数灌进了她的嘴里。
“啊——!救命!皇后娘娘要杀我!”云舒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划破了宫殿的宁静。
几乎是同时,殿门被轰然撞开。
萧珏一身龙袍,疾步而来,他身后跟着乌泱泱的太医、宫人、侍卫。
他来得真快,真准时。看来这场戏,他也是导演之一。
云舒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哭得梨花带雨:“皇上!皇上救我!皇后娘娘……她给臣妾灌了毒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话音未落,一抹刺目的鲜红,从她的裙摆下蔓延开来。
萧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看着地上那滩血迹,又猛地抬起头,看向我。
那双曾经盛满了星辰和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翻涌着滔天怒火的寒潭。
“顾鸾!”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叫出我的名字,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好大的胆子!”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他怀里“悲痛欲绝”的云舒,看着周围人惊恐、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神,突然就笑了。
我笑得很大声,很畅快,眼泪都笑了出来。
“是,我胆子就是这么大。”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我不仅要害她的孩子,我还要她的命!萧珏,你这后宫,有我无她,有她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