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让他相信，我是一个善妒、恶毒、无可救药的疯女人。
萧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以为他会一巴掌扇过来，或者一脚踹过来。
但他没有。
他只是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望与……痛苦？
我一定是看错了。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阿鸾，你告诉我，为什么？朕待你，还不够好吗？这皇后之位，这六宫之主，朕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萧珏，你问我有什么不满意？我告诉你！我不满意你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进宫，我不满意你对着她们笑，我不满意她们分走你一丝一毫的目光！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瞎了眼，嫁给了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这些话，一半是演戏，一半，又何尝不是我压抑了十年的真心？
萧珏的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穿。
“好……好一个薄情寡寡义……”他喃喃自语，随即，眼中最后一点复杂的情绪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响彻整个瑶光殿。
“传朕旨意！”
“皇后顾氏，善妒成性，残害皇嗣，罪无可赦！即日起，废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顾氏一族，教女无方，镇国公顾修德，禁军统领顾北城，即刻起，革职查办，听候发落！”
我心中一紧。
革职查办？不是我预想的交出兵权，辞官归隐。
萧珏，你好狠。你竟是要赶尽杀绝！
我猛地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萧珏！此事与我父兄无关！是我一人所为！你冲我来！”
他却看也不看我，用力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摔倒在地。头上的凤冠歪了，沉重的珠翠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脆而破碎的响声，如同我此刻的心。
“与他们无关？”萧珏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顾鸾，你当朕是傻子吗？没有镇国公给你撑腰，你敢如此胆大妄为？你放心，朕不会杀了他们，朕会让他们好好活着，活着看你这个顾家引以为傲的女儿，是如何在冷宫里，像一条狗一样，慢慢烂掉，死掉！”
他的话，字字诛心。
我趴在地上，浑身冰冷。
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我以为我的牺牲，可以保全家族。我以为他对我，至少还有一丝旧情。
原来，是我太天真了。
在他心中，我顾家，早已是必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我今日之举，非但没有救了他们，反而给了他一个最完美的借口。
一个将顾家一网打尽的，完美的借口。
侍卫上前，粗鲁地拽起我，扯下我身上华贵的凤袍，摘下我头上沉重的凤冠。
我像一个被抽去所有骨头的木偶，任由他们拖拽着，一步步走向那座象征着宫中女子最凄惨结局的——冷宫。
经过萧珏身边时，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看我，他的目光，落在我那顶摔得七零八落的凤冠上，眼神晦暗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