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被他废去后位打入冷宫,他却为了见我一面屠尽了后宫。
一、凤位倾颓
“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贴身宫女晚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端着那碗所谓“安胎药”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端坐在凤位上,一身明黄的皇后正服,繁复的刺绣金凤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却照不亮我眼底的半分暖意。我看着铜镜中那张尚算明艳,却早已被死气沉沉的宫墙磨去所有神采的脸,淡淡地笑了。
“晚晴,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娘娘,整整十年了。”
“十年……”我轻声重复,指尖划过冰冷的鎏金护甲,“十年,足以让一棵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也足以让我看清,这凤位,不过是一座 gilded cage,一座用我顾家满门荣耀和鲜血铸就的华美囚笼。”
我的夫君,大周朝的天子,萧珏。
他曾是那个会在桃花树下,笨拙地为我描眉的少年郎。他曾许诺我,“阿鸾,待我君临天下,必许你后位,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多么可笑的誓言。
自他登基以来,我顾家便成了他心头最大的一根刺。我父亲是镇国公,手握三十万兵权,我兄长是禁军统领,拱卫皇城安危。顾家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深植于大周的骨血之中。
他需要顾家的支持来稳固江山,却也无时无刻不在忌惮着顾家的权势。
于是,他开始纳妃。从温婉贤淑的吏部尚书之女,到明艳动人的江南盐商之女,六宫粉黛,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络绎不绝。他用这些女人来分薄我的恩宠,更重要的,是用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来制衡我顾家。
起初,我还会心痛,会嫉妒,会夜不能寐。可当他在我生辰那日,为了安抚新入宫的云嫔,将我亲手为他缝制的锦袍随手赏给了太监时,我的心,便彻底死了。
他要的不是顾鸾,他要的是“皇后顾鸾”,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是一个能为他稳固朝堂的棋子。
如今,这颗棋子,他嫌它太过锋利,想要弃掉了。
近半年来,他独宠云嫔。云舒,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舞姬,却凭着一张与我年轻时有七分相似的脸,和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舞技,扶摇直上,如今已是贵妃之尊,距我这后位,不过一步之遥。
所有人都说,皇上对云贵妃是真爱,是为了她,才冷落了我这个善妒的皇后。
只有我知道,云舒不过是他手中更顺手的一把刀。一把用来剜除我顾家的刀。
朝堂之上,弹劾我父亲拥兵自重,兄长结党营私的奏折,一日比一日多。萧珏虽都压着,却从不曾为我顾家辩驳一句。他像个耐心的猎人,在等,等一个能将顾家连根拔起的最佳时机。
我不能等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既然他要废后,要收回兵权,那我便亲手将这一切,捧到他的面前。
我要用我的“罪”,换我顾家一条生路。
“药,拿来。”我伸出手,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晚晴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跪倒在地:“娘娘,三思啊!云贵妃腹中是皇嗣,您若害了皇嗣,便是滔天大罪,皇上他……他会杀了您的!”
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杀了我?或许吧。但晚晴,你记住,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而活着,才是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