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鼓乐喧天。
一顶小小的轿子,悄无声息地从柳府侧门抬了出去,寒酸得像纳一个寻常侍妾。
我坐在凝辉阁的顶楼,悠闲地煮着一壶新茶。
耳边,是街头巷尾传来的、百姓们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听说了吗?尚书府那个外室女,今天嫁给三皇子做侧妃呢!”
“啧啧,到底上不得台面,连正门都不能走。”
挽星为我添上茶水,解气地说道:“小姐,您听,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我呷了一口茶,茶香清冽。
笑话?
这还只是个开始。
午后,雨停了。
一名太监带着圣旨,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柳府。
柳文博以为是给柳芊雪的赏赐,连忙带着全家上下跪迎。
太监展开明黄的圣旨,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尚书柳文博之嫡女苏氏晚辞,品貌出众,秀外慧中……特赐婚于皇长子萧景珩为正妃。聘礼百担,东海明珠十斛,择吉日完婚。钦此!”
“轰——”
柳文博惊得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他脸上的表情,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圣旨刚宣读完,李承瑞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双目赤红,指着我嘶吼:“苏晚辞!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你竟敢……”
我从容地从袖中取出那份他亲笔签名的退婚书,在他面前晃了晃。
“三殿下,看清楚了。这上面的墨迹,可还没干呢。”
“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漕运码头的民夫因粮饷被克扣,聚众闹事,已经打伤了官兵!
陛下在朝堂上龙颜大怒,痛斥负责此事的李承瑞“无能至极”!
而大皇子萧景珩,则主动请缨,前往安抚流民,稳定局势。
我看着李承瑞瞬间惨白的脸,转身,对挽星吩咐道:
“传信给外祖。告诉他,我们顾家的粮船,可以抵达运河码头了。”
今夜,云京城的月色,格外明亮。
再也无人敢嘲笑,何为“商贾之女”。
05
漕运贪墨案,如同一颗惊雷,在云京朝堂炸响。
萧景珩拿着我提供的账本,雷厉风行,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出亏空的源头,直指三皇子李承瑞贪墨赈灾款,中饱私囊。
公堂之上,人证物证俱全。
江南的粮商,当堂指认李承瑞如何威逼利诱,让他们做假账。
就在这铁证如山之际,柳芊雪竟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
她扑倒在地上,抱着李承瑞的腿,哭喊道:“陛下明察!殿下他……他贪的银子,都是为了给我买那架翡翠屏风啊!都是我的错!”
(蠢货。)
(我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女人。)
她以为这是在为心上人开脱,殊不知,这等于亲口坐实了李承瑞的罪名。
陛下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拍惊堂木,怒吼:“好!好得很!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动国家的赈灾款!来人!将李承瑞废为庶民,即刻押入宗人府!柳氏芊雪,夺其侧妃封号,禁足于府中,无诏不得外出!”
判决下达的那一刻,我父亲柳文博当场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