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注定要嫁给岑襄的。
一个生父尊贵,生母卑贱的私生子。
真是绝配呢。
我一开始就知道岑襄不爱我。
他自己求娶过大将军的千金冯微,他的父亲亦豁出老脸为他求娶过永嘉公主抬身份,前者父亲拒绝了他,后者给他塞了一个便宜公主。
想也知道,他对我也只剩下了敷衍。
我那恶补的礼仪在真正的贵女面前,简直是东施效颦。
有我出席的宴席上,总能荣幸请到冯微和永嘉公主,亦或是与她们交好的贵女。
她们的裙摆环珮闻风不动,行走之间姿态如风,她们的举止让人如沐春风。
无需故意,与生俱来的礼仪教养刻在了骨子里,自然而然生生将我比到了淤泥里。
若不是身份使然,我也不愿和这群天之骄女打交道,所幸我脸皮厚,嘲讽排挤都不介意,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颇让她们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但有人在意。
那是一场文会,我与岑襄一同受邀出席。
冯微连作五首诗夺得文会魁首,顿时成为焦点,其身上暗香涌动,乃是西域名香蝉蚕香,千金难求。
如斯美人,金枝玉叶。
岑襄的目光紧紧锁着美人倩影,看着美人轻启朱唇,才将目光移向我。
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投向我。
冯微说:“宁川公主认祖归宗,又嫁得如意郎君,实乃喜事成双,今日何不赋诗一首与大家同庆?”
我胸无点墨,在此时开口实在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可我毕竟是岑襄的妻子,亦是他的脸面。
他挡在我身前,灼灼目光直视冯微:“内子早年颠沛流离,体弱多病,不宜多思,冯小姐若寻人赋诗,我可替妻作一首。”
冯微的美眸眨了眨,二人对视间俱是情深意长。
此事以岑襄与冯微并作一首《东楼赋》结尾,我亦被岑襄下了定论,“公主体弱,日后便少些出门,以免操劳。”
才学不精的是我,丢人现眼的反成了他。
我不怪他。
因信王助我认亲的理由之一,便是希望我嫁给岑襄之后,帮助他拉拢永川侯府,助他来日登位。
故而他才从中作梗,令与康王同母的永嘉极为厌恶岑襄,坚决不允婚事。
我困在府中,便没有理由为信王传递消息。
永川侯府势大,在军中颇有威望,三代下来,岑家已成气候,许是战场上损了阴德,岑氏子嗣不丰,这一代永川侯膝下只有一个嫡子,为家族大计,将私生子岑襄认回族谱。
岑襄认祖归宗后,于宁州太守谋逆一案立下大功,光耀门楣,亦埋下祸因。
永川侯嫡子被叛军余孽行刺,致重伤残疾,岑氏大受打击,是岑襄挺身而出,立住了永川侯府在朝堂的地位。
同年,岑襄受封世子,屡立大功,甚少有人再提起他卑贱的出身。
我推开小轩窗,便迎来一阵风,吹灭火盆里蜷缩燃烧的信件,细细碎碎的字迹再难成句。
不知能否分辨是信王送来的信件。
我提笔从容写下一封回信,绑上信鸽,看着它飞向皇宫方向。
也不知它能否抵达。
信纸染香。
寥寥数语。
“父皇,岑襄待我极好,断无谋逆之心。”
5
替我背锅的是陈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