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说,皇帝身体有恙,岑襄近来以信王名义频频与高官接触,密谋争储之事,并借冯微之手与冯大将军多次飞鸽传书。

他们等不及了。

我握紧手里的药瓶,已然有了决定。

他却拦住我,言语颇有不赞同:“阿乔,此药凶险,你……”

“当年,我们早就该死了。”

闻听此言,他再抬首,目光已是坚韧,只默默将手覆于我的手背,“死生何惧。”

随着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常去侍疾,随时能感受到朝野上下的紧张气氛,储位未决,朝中人开始如火如荼地站队。

而同年,居云城叛乱爆发。

匪首江望亭占山为王,筹谋多年,一朝杀害朝廷官员,攻占居云城。

本该是轻松平定的叛乱,却因储位之争,在朝野动荡之际生生拖成了癣疥之疾。

没有人关注这场小小叛乱,没有人关注江望亭不断收拢宁州逆案余孽,声势渐大。

更没有人关注南方饥荒卷土重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把摇摇欲坠的龙椅。

我忧心忡忡地把皇帝病重的消息飞鸽传书给信王。

夜晚,岑襄便让我多去御前侍奉,尽尽孝心。

我牵着他的手缓缓移向腹部,羞涩道:“我怀孕了。”

他的瞳孔一缩,既惊且喜,“当真?”

我把脉案递给他。

“阿乔,这些时日,你不要进宫,好好在家养着才是。”

我含笑应下,任由他喊人换了我最近常用的熏香。

那是情浓时,他送给我的海外贡品。

他说对孩子不好。

我知道对病人更不好,特别是和龙涎香混在一起。

一旦帝崩宫变,我若身在皇宫,未必能活下来。

当棋子没有利用价值了,那就只有去死了。

9

如了所有人的愿,一月后,皇帝驾崩,早有准备的信王持小顺子送去的帝诏派兵包围康王府,以犯上作乱之名,将康王府一网打尽。

康王狗急跳墙,身死家灭前,一支冷箭拉上了永川侯垫背。

当信王志得意满要坐上皇位时,变故陡生。

助他登位的心腹突然翻脸,岑襄当众指出其遗诏乃是伪造,错漏重重,并拿出真正的遗诏,由数位老臣确认玺印为真。

冯家与岑家瞬间倒戈,信王顿时从真龙天子变为阶下囚。

继位的是先帝幼子,一位年不足六岁的皇子,新任永川侯岑襄有从龙首功,加封镇国公。

一月后,进位摄政王,权倾朝野。

当皇族被清洗得差不多了,幼帝禅位岑襄。

他成了新帝,而我成了贵妃。

他登基立后前夕,我怀孕的消息被有心人传到了冯大将军耳中。

一碗堕胎药送到了我跟前。

我此前寻死不成,被岑襄看管得很严,重重把守,多日软禁,这碗药还是送到了我跟前。

我装作不知,一饮而尽。

直到腹中绞痛,我才含泪大喊:“岑襄,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登基立后之夜,他守在我身边一夜。

昏迷中,似乎有湿润落于我脸颊。

我于噩梦中喃喃自语:“岑襄,救孩子,我们的孩子!别杀哥哥,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