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刮得“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忽然,他听见院子里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槐树干。

林砚坐起身,摸到枕边的手电筒,悄悄走到窗边。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站着个黑影,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把斧头,一下一下地敲着树干。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在黑影的肩膀上,能看见他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那是爷爷生前常穿的衣服。

“爷?”林砚试探着喊了一声。

黑影猛地停住动作,缓缓转过身。

林砚的手电筒光扫过去,却看见一张空荡荡的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道裂开的口子。

像是被人用刀从额头划到下巴,红肉翻出来,黏着几根槐树叶。

他吓得往后一退,手电筒“哐当”掉在地上,光对着天花板,照得满屋子的灰尘都在飞。

等他再捡起手电筒冲到院子里时,黑影已经不见了,只有老槐树上留着几道新鲜的斧痕,斧痕里渗着淡淡的红色,像刚流出来的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村里的人就扛着锄头、铁锹往后山走。

小张半仙穿着件道袍,手里拿着个罗盘,走在最前面,罗盘上的指针转得飞快,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着。

林砚跟在后面,心里发沉。后山的槐树林比他记忆中更密,树枝交织在一起,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走在里面,连呼吸都觉得冷。

爷爷的坟在槐树林最深处,一座小小的土坟,前面立着块木碑,上面刻着“林公守义之墓”,字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坟头长着一棵小槐树,树干才碗口粗,枝叶却长得特别茂盛,把坟头盖得严严实实。

“这树得先砍了。”小张半仙指着坟头的小槐树,声音尖细,“坟上长槐,是阴木缠魂,不砍了,迁坟时会出怪事。”

二柱拿着斧头走过去,刚举起手,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斧头掉在地上,捂着右手往后退。

他的虎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血痕,和上次砍树时的疤一模一样。

“别碰它!”林砚冲过去,一把拉住二柱。

他蹲下来,仔细看那棵小槐树的树干,树皮上有一道细细的纹路,像人的掌纹,纹路里渗着一丝红色,若隐若现。

“这树是我爷下葬时种的。”林砚的声音有点发颤,“他说,守槐人埋在槐树下,坟头的槐树苗,是他的魂变的,护着村子。”

小张半仙脸色一变,手里的罗盘“啪嗒”掉在地上,指针疯狂地转着圈:“邪门!太邪门了!这坟不能迁!”

可村里的干部已经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挖掘机司机:“别耽误时辰,公路局催得紧,今天必须迁完。”

没办法,几个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小张半仙烧了几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让人用铁锹挖坟。

铁锹刚碰到坟土,就听见“咔嚓”一声,铁锹头断了。再换一把,刚挖了两下,地下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下面敲门。

“谁?谁在下面?”一个村民吓得扔了铁锹,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