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飞，是个外卖骑手。
这会儿是晚上九点，晚高峰的尾巴，天上下着毛毛雨，不大，但腻歪。
风一吹，雨丝就往脖领子里钻，又湿又冷。
我拧动车把，小电驴发出一种快要散架的呻吟，在车流里钻来钻去。
手机导航里那个莫得感情的女声还在催：
“您已严重超时，订单即将赔付，请尽快送达。”
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外卖箱。
里面是今晚最后一单，一份备注了“不要香菜不要葱，辣子多放，面要硬一点”的牛肉面。
就为了这份破面，我差点跟一辆逆行的自行车撞上。
对方没事，我膝盖在地上结结实实地蹭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生活嘛，就是这样。
为了那几块钱的配送费，你得把自己当成哪吒，脚底下踩俩风火轮，手里还得举着个保温箱。
眼瞅着小区门口就在前头了，手机屏幕突然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不是没电，是死机了。
这破手机跟了我三年，比我电驴的电池还不靠谱。
我停在路边，摘了头盔，对着手机屏幕一通乱按。
没反应。
就在我准备抠电池重启的时候，屏幕自个儿亮了。
不是开机画面。
屏幕正中间，出现一个金灿灿的旋涡，慢悠悠地转着。
底下，一行古朴的篆体字一闪而过，随即变成了我能看懂的简体中文。
【天庭外卖】APP正在安装…… 安装成功。
我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病毒？
新型诈骗？
哪个孙子这么缺德，往我这快报废的手机里塞东西。
我戳着屏幕想找卸载的地方，可那金色的APP图标跟焊在屏幕上似的，根本删不掉。
没等我琢磨明白，一个强制弹窗就蹦了出来，金光闪闪的，差点闪瞎我的眼，透着一股子劣质页游的味儿。
【新订单】 客户：土地老儿 需求：吮指原味鸡全家桶（加急！！！）
目的地：城西关帝庙巷破土地庙 配送费：10000.00元
备注：老头子馋哭了，一百年没闻着味儿了，求求了！
我盯着那个配送费，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
个、十、百、千、万。
一万块。
我的指尖悬在“拒绝接单”那个灰色的按钮上，半天没动。
我一个月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最好的时候也就挣八千。
这一单，一万块？
送一份全家桶？
骗子。
绝对是骗子。
可那备注里的“馋哭了”和“求求了”，又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心酸和……真实感。
我寻思着，这骗子还挺会角色扮演。
我点了“接受订单”。
没别的，就是好奇。
我想看看这骗子到底想干啥。
是不是我接了单，就让我交保证金？
或者点什么链接，把我银行卡里的钱全划走？
反正我卡里就剩三百二十一块五，爱划不划。
导航路线立刻规划出来了，终点正是那个传说快要闹鬼的破庙。
我把那碗早就凉了的牛肉面送到客户手里，对方果然给了我一个差评。
我没工夫跟他掰扯，调转车头，直奔最近的一家德克士。
德克士里人不多，灯光明亮，飘着一股炸鸡的香气。
我站在柜台前，看着餐牌，心里头直犯嘀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