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要点什么？”
店员小妹的笑容很标准。
“一个……全家桶。”
我说。
“好的，吮指原味鸡全家桶，九十九元。”
我摸出手机，扫码付钱。
心疼得跟针扎似的。
这可是我两天的饭钱。
齐飞啊齐飞，你真是疯了。
为了一万块的噱头，就把一百块钱扔水里。
可事到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拎着那个印着老爷爷头像的全家桶，骑上我那辆破电驴，跟着那个金色APP的导航，往城西开。
关帝庙巷在老城区，路窄，坑坑洼洼的。
两边的老房子黑黢黢的，连个灯影儿都瞧不见。
风吹过巷子，发出呜呜的声音，跟谁在哭似的。
导航把我带到巷子最里头。
一堵塌了半边的院墙，里头就是那座破土地庙。
说是庙，其实就剩个空架子了。
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露出黑洞洞的房梁。
神龛早就空了，只剩下一尊泥塑的神像，油彩掉得斑驳陆离，脸上也布满了裂纹，在手机的电筒光下瞅着，有那么点瘆人。
神像前头，摆着一张破破烂爛的供桌，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还有几根烧了一半的香头。
这就是目的地。
我站在门口，感觉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这地方，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把全家桶送给谁？
送给这尊泥菩萨？
我开始觉得，这可能不是诈骗，而是哪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搞的恶作剧。
我打开那个叫【天庭外卖】的APP，想联系客户。
可上面除了订单信息，一个电话号码都找不着。
只有一个“上传送达照片”的按钮。
我琢磨了一下，干脆把心一横。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我走进庙里，把那个还热乎的全家桶，端端正正地摆在了供桌上。
我甚至还特意把盒子打开了，让里头的炸鸡块、鸡翅、鸡腿全都露出来。
那股子焦香混着香料的味道，一下子就在这破庙里弥漫开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见那尊泥塑的土地爷，嘴角的裂纹……似乎又咧开了一点。
我晃了晃脑袋，肯定是看错了。
我掏出手机，对着供桌上的全家桶和后面的神像，“咔嚓”拍了张照片，点了上传。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个二百五。
我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刚走出庙门，兜里的手机“叮咚”一声响。
我拿出来一看，是那个金色APP的通知。
【订单已完成】 客户‘土地老儿’对您的服务非常满意，并给予了您五星好评！
评价内容：香！
真香！
是这个味儿！
小哥儿送得快，鸡腿还是热乎的！
下次还点你！
我撇了撇嘴。
演得还挺全套。
紧接着，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APP通知，而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我点开一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招商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9月23日22:15完成转账收入人民币10000.00元，
当前余额10321.50元。
【齐飞】 我把那串数字，来来回回地数了五遍。
一万块。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