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没有翟衣的话,这宫宴……王妃怕是不合礼数去了。”我捏着腕间的鎏金镯,语气平静无波,心中却一片死寂。其实,我本就不想去。每次宫宴,不过是看那群贵妇贵女虚情假意地应酬,听那些绵里藏针的闲话。能避开,于我是解脱。
“找不到,你们也都滚出王府!”萧焌烦躁地看了眼天色,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他还要赶赴今日的朝会。
(回忆:宫宴)
等我终于踏进暖阁时,已是申时过半。贵妇贵女们早已三五成群,珠翠环绕,笑语喧阗,空气中浮动着各种名贵的熏香。
萧焌作为皇子,正侍立在雍容华贵的太皇太后身边,神色恭敬地回着话,目光却不时地、难以察觉地投向另一侧——苏苒云戴着那支水头极好的翡翠步摇,正被一群贵女簇拥在中间,言笑晏晏,宛如众星捧月。
“景王妃来了!”不知是谁眼尖,一声不高不低的惊呼,瞬间让暖阁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缓步上前,敛衽行礼,仪态无可挑剔:“儿臣恭请太皇太后圣安。”
太皇太后慈爱地点头:“岁宁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快坐下吧。”
我依言在靠近太皇太后的位置坐下,却清晰地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是萧焌。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似乎对我的出现感到意外和……不悦?他很快收敛神色,向太皇太后告退,转身离开暖阁。只是在掀帘而出的瞬间,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我,那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审视,又像带着一丝……疑虑?
宫宴过半,丝竹悠扬。苏苒云突然盈盈起身,走到暖阁中央,对着太皇太后深施一礼,笑容甜美:“太皇太后,苒云今日特意为您准备了一支《霓裳羽衣》,愿您老人家福寿安康,笑口常开。”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好孩子,有心了。”
苏苒云转身面向众人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带着挑衅的弧度。乐声起,她身姿翩跹,舞姿确实曼妙动人,翡翠步摇随着她的旋转摇曳生辉,衬得她人比花娇,引来一片啧啧赞叹。
“苏姑娘真是才貌双全,难怪景王殿下对她……”一旁有贵女低声议论,声音虽轻,却清晰地钻入我的耳中。
我捏着手中的白玉酒杯,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一舞毕,苏苒云香汗微沁,款款走回座位。经过我身旁时,脚步微顿,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细语道:“王妃今日这身翟衣,真是华贵非凡呢,只是……”她目光刻意地在我略显宽松的腰身处流连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合身呢?想来是赶制得急了些。”
我抬眸,迎上她带着得意和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同样完美的弧度:“苏姑娘有心了。不过,衣服合不合身,穿的人才知道。”我的目光扫过她腰间佩戴的一枚成色普通的玉珏,“就像这玉,配什么样的人,也得看它自己的造化。”
她神色微微一滞,随即笑得更加灿烂:“王妃说得是。”说罢,她转身欲走。
“慢着。”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让暖阁瞬间安静了几分。
在苏苒云惊讶的目光中,我猝然伸手,一把扯下她腰间那枚玉珏,在众人惊呼声中,毫不犹豫地将其掷进一旁烧得正旺的狻猊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