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交织,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下一瞬,他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唇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十二岁冰湖旁,他用折梅敲击冷宫的窗棂,笑着说:“岁岁,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就在我恍惚失神的刹那,萧焌原本平静的面容骤然扭曲!他的眉头狠狠绞在一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双手疯狂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云儿……云儿别走……岁岁……痛!头好痛!”
“来人!”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双眼赤红,力大无穷,掀翻了床边的矮几,珍贵的瓷瓶茶盏摔落一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侍卫们闻声冲进来,几个人合力才勉强将他按在床上。小桃端着药碗,手抖得厉害。我接过小桃手中的药碗,那碗沿还带着她掌心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我捏住萧焌焌的下颌,将药汁灌进去。
我示意侍卫们松开他,小心地将他放平在榻上。混乱中,他额角撞在床柱上,擦破了一块皮,渗出细小的血珠。我取来干净的软布和清水,轻轻为他擦拭。
烛火摇曳,将他此刻的轮廓与记忆中那个倔强少年的身影重叠。
“无碍。”我拉下袖子盖住伤口,声音疲惫不堪,“收拾一下,都下去吧。今夜……我守着。” 看着榻上终于沉沉睡去的萧焌焌,我默默地从妆匣暗格里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他颈后的安眠穴。他紧蹙的眉头终于彻底松开,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寝殿内一片狼藉。碎裂的瓷器、倾翻的矮几、泼洒的药汁……空气里混杂着药味、血腥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我坐在脚踏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听着窗外依旧未歇的暴雨声,感受着心口那阵阵钝痛和喉间不断翻涌的腥甜。
原来,有些灰烬,不是火熄了,就能散去的。它们早已融入骨血,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焚烧过后的刺痛。(西山军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