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朋友们早上好,现在是七点十分,天气将由多云转为……”
清晨七点,安书意端坐在导播台前,嗓音清亮地播报着天气。
然而话音未落,一阵剧痛从小腹传来,鲜红迅速在她浅色职业套裙上蔓延开。
“书意!你怎么了?!”导播的惊呼声透过玻璃传来。
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重重摔倒在地。
摄像机红灯依然亮着,她流产的惨状,正通过直播毫无遮掩地传入了千家万户。
但安书意什么也顾不上了,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死死护着腹部。
“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到了医院,却被医生告知:
“很抱歉,安女士。”
“您由于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导致先兆流产,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了。”
医生的话如同冰水浇过安书意头顶。
自从得知怀孕后,她格外注意饮食,连咖啡都不曾碰过。
唯一的例外,是最近因为孕期上班喉部不适。
小姨每天亲手为她熬制,并贴心叮嘱一定要按时含服的“特制喉宝”。
…………
安书意将包内的喉宝送入检验科。
一小时后,当看清检验报告上的“含有激素”时,她如遭雷击。
来不及多想,她撑着虚弱的身体急忙回了宋家。
一路上,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唯一的亲人小姨,为什么要害她。
可推开门看见小姨坐在宋鹤眠腿上,正娇笑着喂他吃葡萄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白琳琳,你是我亲小姨!为什么要算计我流产?”
她边说边把检验报告拍在桌子上。
宋鹤眠挡在白琳琳身前,任由安书意发疯。
“书意,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这不能怪琳琳,或许是你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流产。”
安书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证据在手,他居然也能偏袒白琳琳。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刚怀孕的时候,宋鹤眠还陪她一起给孩子设计儿童房。
哪怕才怀孕四个月,他还坚持每天给孩子做胎教。
他们曾幻想等孩子长大些,就带着他去海边散步,一起看日出日落。
可时间才过去没多久,他为什么就变了?
宋鹤眠见安书意眼眶通红,有些于心不忍,轻柔地替她擦拭眼泪。
紧接着,又将公文包内的辞退报告递给她。
“书意,你今早流产的事情已经被直播了,给观众带来的影响很不好。”
“从现在开始你在家休息吧,你的位置由琳琳接手了。”
安书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痛的险些无法呼吸。
原来宋鹤眠早就知道她流产的事情,可他不但没来医院看她,反而连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有。
作为电视台领导,他明明可以只扣她工资以示惩戒,却非要让她辞职。
一切为了谁,不言而喻。
安书意转头看向白琳琳,眼里染上浓浓的恨意。
“我凭什么给杀我孩子的凶手让位?你做梦!”
说完,她拿出手机要报警。
宋鹤眠看出她的意思,急忙抢过手机。
“书意,无论有没有孩子,你都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为什么非要打扰我和琳琳的生活呢?”
安书意看出他有意偏袒白琳琳,知道多说无益,索性不再纠缠。
“回来之前我已经找律师起诉了,这种解释的话还是让她留着在法庭上说吧。”
宋鹤眠脸上闪过震惊,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给安书意支付宝转了一笔钱。
“书意,这三十万算我替琳琳给你的补偿,你别闹了好不好?”
安书意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紧紧掐着掌心。
“宋鹤眠,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在你眼里他就值三十万吗?”
“何况站在你面前的是杀害孩子的凶手,你为什么要包庇她?!”
面对安书意的哭诉,宋鹤眠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冰块。
“书意,我爱上琳琳了,她比你漂亮温柔,比你更有挑战性。如果琳琳更早出现,我绝不会娶你。”
“但你放心,宋太太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安书意死死咬着嘴唇,不敢相信这一切。
她和宋鹤眠都是电台主持人。
她刚入职场时,总被刁难,一份稿子改了十几遍都不过,是宋鹤眠不分昼夜地帮她修改,哪怕累得头痛欲裂也没有怨言。
她因为长得漂亮,总被女同事排挤,男同事骚扰,是他出面教训了他们,哪怕险些被开除也毫不在乎。
为了让她不再受委屈,他一头扎进商业圈,成了电视台的领导。
可当初对她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变了呢?
“想让我原谅杀人凶手,绝对不可能!”
说完,她转身回卧室想要收拾行李,离开这个伤心地。
可宋鹤眠却示意保姆强行按住她的肩膀。
“书意,你太不乖了,需要反省一下。”
安书意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保姆关进了地下室。
黑暗中,她无助地将头埋在膝盖里,委屈得像个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才打开。
宋鹤眠站在光亮处,将一份报告丢到她面前。
“你病了,需要静养,明天送你去乡下庄园。”
安书意看着报告上“精神患者”四个大字,心头一颤。
只有精神病人的法律诉求才会被驳回,看来他为了包庇白琳琳,真是煞费苦心。
她撕碎报告,碎片像雪花般飘落。
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心脏疼得几乎窒息。
“宋鹤眠,你不配做父亲!”
“这么做,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淡漠:
“在这里再待一晚吧,明天我送你走。”
说完,门再次关上。
黑暗中,安书意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宋鹤眠为了包庇害死他们孩子的凶手,竟要将她送走以平息事端。
但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她要让所有伤害她孩子的人付出代价。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呢喃着:
“宝宝,妈妈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于是,她悄悄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找律师起诉离婚。
第二件事,把宋氏的商业机密发给了他的死对头。
紧接着,她给宋母打了个电话。
宋母一向喜欢她这个儿媳,得知宋鹤眠打算送她去乡下庄园的时候,当愤怒不已。
电话挂断没多久,地下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宋鹤眠大步走进来,周身裹着冰冷的怒意。
“安书意,你真是好样的。”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知道我妈喜欢你,就搬她出来当救兵,她现在不仅不准送你去庄园,还要见琳琳一面,这下你满意了吧?”
白琳琳依偎在他身侧,楚楚可怜道:
“没关系的鹤眠,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怎么样都可以。”
安书意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种矫揉造作的茶艺,她早已腻烦。
她径直起身朝外走,与白琳琳擦肩时,毫不客气地抬手将她推开。
“滚开,好狗不挡道。”
回到卧室,她将自己关进之前布置好的儿童房。
这里曾满载期待,如今只剩死寂。
她为孩子设了一个简单的灵堂。
香烟袅袅升起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麻木。
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是她身为人母永远无法释怀的债。
如今,她只能以这种方式,尽最后一点心意。
处理好一切后,她为孩子上了炷香,便回卧室休息了。
她疲惫不堪,几乎刚沾枕头就被睡意拖入黑暗。
然而,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将她惊醒。
她冲出门外时,只见灵堂一片狼藉。
牌位摔在地上,香炉粉碎,香灰散落一地。
而白琳琳那只名叫布丁的猫,正悠闲地踩在灰烬上,仿佛在践踏她最后的念想。
“白琳琳!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蹲下身,徒手去拢那些冰冷的香灰,指尖都在发颤。
这是她孩子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是她卑微祈求他来世安宁的寄托!
为什么连她最后的念想都要毁掉?
白琳琳得意站在不远处,眼里只有恶毒的快意。
“书意,真不好意思呀,都怪布丁不懂事,把香炉撞倒了。”
“我听说动物最通灵性了,它偏偏撞你孩子的灵位,是不是也觉得他死的活该呀?”
轰的一声,安书意只觉得脑子里某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她想也没想,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白琳琳,你还没进宋家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
“真当家里的监控是摆设?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白琳琳捂着脸,眼中瞬间闪过怨毒。
她抬手想反击,突然想起来这里是宋家,又猛地刹住。
眼泪瞬间如断线珍珠般涌出,声音变得凄楚可怜。
“书意,小姨真的不是故意的。”
“既然你容不下我,那我现在就走。”
她转身经过书房时,啜泣声陡然放大,委屈得足以穿透门板。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猛地被拉开。
宋鹤眠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白琳琳红肿的脸颊和满脸泪痕,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琳琳,怎么了?”
“是不是她又欺负你了?”
安书意看着这一幕,心口像是被钝器重击,却反而想笑。
看,他甚至不需要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就认定她是恶人。
白琳琳依偎在宋鹤眠怀里,使劲摇头,哭得语不成句:
“不是的,鹤眠,都是我不好。”
“是我不小心惹书意生气了,你别怪她,让我走吧。”
“胡说!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就算要走也轮不到你!”
宋鹤眠抱紧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微护,随即看向安书意。
“给琳琳道歉。”
安书意冷声拒绝:
“你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让我道歉?”
宋鹤眠额角青筋跳动。
“琳琳心地善良,从不主动惹事!而你呢?咄咄逼人,斤斤计较!我一猜就知道谁对谁错!”
见安书意子依旧不买账,他更加生气。
刚要发火,在看见她眼眶沁满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后,无奈叹了一口气。
“书意,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没再看她,搂着白琳琳径直回了书房。
安书意也没理,转身回了卧室。
直到傍晚六点,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客厅里飘着饭菜香气,但系着围裙忙碌的不是保姆,而是白琳琳。
“书意,今天下午的事,鹤眠已经说过我了,确实是小姨不对,没管好布丁。”
她将筷子轻轻放在安书意面前,温柔说着。
“为了给你赔罪,我特意做了一桌菜,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着,她就要在安书意身边的座位坐下。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安书意猛地抬脚踹开了她身下的椅子。
安书意目光如冰刃,声音里淬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三当三的贱人,也配和我同桌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