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则在暗中加紧准备。
我利用外出采购调香原料的机会,偷偷联系了黑市,用傅瑾深给我的、我偷偷攒下的一部分钱,弄到了新的身份证明和一张去往南法的单程机票。
我把我所有的调香笔记和珍贵的自调香精,分批寄存在一个可靠的快递柜里。
我甚至,偷偷去看了小哲最后一次。他恢复得很好,脸上有了红润的光泽。我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了他很久,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对不起,小哲。姐姐可能要离开很久很久了。但姐姐给你留了足够多的钱,你要好好的。
决绝的前一晚,傅瑾深来了。
他喝得很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醉。他没有开灯,直接走进我的卧室,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气息。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粗暴地占有我,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抱得那么紧,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浮木。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滚烫的液体灼烧着我的皮肤。
他在哭。
为沈清歌哭。
“清歌……为什么……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我好想你……”
“别离开我……”
他的哽咽,他的痛苦,那么真实,那么撕心裂肺。那一刻,我几乎要产生一丝可笑的怜悯。
但当我抬起手,想要回抱他,指尖却触碰到了他西装内袋里一个硬硬的方块。
是那个装着孕检单和医疗协议的文件夹。
所有的怜悯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彻骨的冰寒。
第二天,傅瑾深醒来时,我已经不在床上。
他揉着宿醉疼痛的额角走下楼梯,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浓郁的香气。不是沈清歌的“午夜飞行”,而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带着辛辣、腐朽又混合着某种花香的味道。
然后,他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盅。盅里,猩红的玫瑰花瓣被某种透明的油脂浸泡着,正在被一小簇幽蓝的火焰缓慢地、持续地灼烧。那股奇异的香气,正是来源于此。
玻璃盅旁边,放着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香水,以及一张字条。
傅瑾深瞳孔骤缩,大步走过去,拿起字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他熟悉的、却又仿佛带着完全不同灵魂的笔迹,锐利而决绝:
“傅瑾深,你看,玫瑰燃烧起来,是不是比凋零更美?”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画了一株在烈焰中扭曲绽放的玫瑰。
“林萦!”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失控般地冲向二楼,踢开卧室的门——空空如也。衣帽间里,属于沈清歌的那些衣服整整齐齐,而属于林萦的、那几件简单的衣物,消失了。
他疯狂地拨打她的电话,已是空号。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别墅里四处寻找,最终在书房那个被撬开的抽屉前,僵成了雕像。
抽屉里,那份孕检单和医疗协议,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那瓶未贴标签的香水,旁边,散落着一些灰烬。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而且,她走了。用一种如此决绝、如此惨烈的方式,宣告了她的离开,和……复仇。
傅瑾深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空气中那诡异的香气无孔不入,仿佛林萦最后冰冷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