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冷的死亡能量如同潮汐般涌来,那队亡灵骑士尚未靠近,肃杀的气息已扑面而来。他们骑乘的骷髅战马眼眶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马蹄踏在干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如擂鼓般的声响,与寻常骸骨的“咔哒”声截然不同。为首那名骑士,身材尤为高大,黑色的全身板甲覆盖着磨损的痕迹与暗红色的锈斑,头盔下的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在灯塔顶层的罗青身上。

罗青强迫自己站稳,紧握着徽章的手心渗出冷汗,但体内那股冰冷的魔力却自发运转起来,试图与这股压迫感对抗。他能感觉到,怀中的白骨权杖徽章正在微微震颤,与那面残破旗帜上的图案产生着某种共鸣。

骑兵队在灯塔下方约五十米处戛然而止,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为首的骑士抬起一只覆着铁甲的手,他身后的九名骑士立刻勒住战马,沉默如同雕塑,只有马匹眼中跳跃的绿火和空气中弥漫的魂能波动显示着它们并非死物。

【遭遇:迪雅边境巡逻队 - 骸骨骑士小队】

【骸骨骑士(Skeleton Knight)】(亡灵族4级核心兵种 - 精英变种)

生命值: 45/45 (每单位)

攻击力: 10

护甲值: 9

伤害: 6-10

速度: 6

特性:

亡灵生物

冲锋:在足够距离下发动冲锋,首次攻击伤害大幅提升。

骨质强化:骨骼经过死亡能量长期淬炼,对钝击和劈砍有额外抗性。

骑士意志:士气不受大部分负面影响。

(为首骑士属性更高,生命值约60,攻击力约12,护甲值约11)

为首的骑士,猩红的目光扫过罗青麾下那支略显寒酸的亡灵小队,尤其是在那具行尸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最后,他的目光回到罗青身上,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两块骨头摩擦般的声音直接响彻在罗青的脑海,而非通过空气传播:

“生者的气息……与死亡交织。陌生的灵魂,报上你的名号,以及你为何持有‘寂静君主’的信物?还有,刚才的‘引魂铃响’,是否与你有关?”

“寂静君主?”罗青心中一动,这大概就是徽章原主人的称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是罗青,来自恩洛斯边境。这枚徽章……是我在逃亡途中偶然所得。引魂铃确实因我而响。”

他没有详细解释村庄的惨剧,也没有透露自己天赋的细节,在摸清对方态度前,保留底牌是必要的。

“偶然所得?”骸骨骑士首领的意念中带着一丝嘲讽,“君主的信物可不会‘偶然’选择主人,尤其是还能引动这座古老灯塔共鸣的‘活人’。” 他着重强调了“活人”二字。“我是卡米斯,寂静君主麾下,‘骸骨旌旗’军团第七巡逻小队队长。根据迪雅律法,任何持有君主信物者,需接受身份核实,并前往‘骸骨殿’接受议会质询。”

卡米斯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挥了挥手,两名骸骨骑士立刻催动战马,上前几步,做出了“请”的姿态,但那姿态更像是押解。

罗青心中一沉。接受质询?听起来就不妙。他现在的状态,半人半亡灵,在正统的亡灵势力眼中,恐怕是异类中的异类。更何况,他根本不清楚那所谓的“寂静君主”是死是活,与其势力是敌是友。

“如果我说不呢?”罗青试探着问,同时暗中命令麾下的亡灵部队集结,摆出防御姿态,尽管他知道这在那队精锐的骸骨骑士面前可能不堪一击。

卡米斯眼中的红芒暴涨,一股更强的压迫感笼罩下来:“拒绝即是挑衅迪雅的秩序,等同于宣战。你有两个选择:自愿跟我们走,或者……被我们拆散你的骨头,将你的灵魂和信物一起带回去。”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罗青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妥协?前途未卜。他需要筹码,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作为一个单纯的“携带信物的可疑分子”被带走。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凯文头骨,似乎因为周围浓郁的死亡能量和引魂铃的残余波动,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反应。罗青福至心灵,他举起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用破布包裹的凯文头骨。

“在跟你们走之前,我受一位先行者的遗愿所托。”罗青朗声说道,同时暗暗运转刚刚获得的“灵魂汲取”技能,并非为了汲取,而是为了更清晰地感知和放大头骨中那残存的、属于凯文的微弱灵魂印记。“他叫凯文,一位亡灵法师学徒,奉命在此驻守。他至死都在等待‘同族’,并履行监视职责。他最后的愿望,是回归家族墓穴——沉寂之谷。”

随着罗青的话语和灵魂力量的引导,凯文的头骨散发出微弱的白光,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透明的凯文虚影在头骨上方一闪而逝,对着卡米斯的方向微微躬身,随即消散。

这一手显然出乎了卡米斯的意料。他眼中的红芒闪烁了几下,压迫感稍微收敛。对于重视传统和灵魂誓约的亡灵而言,完成逝者(尤其是同为亡灵法师的逝者)的遗愿,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情。而且,罗青展现出的对灵魂力量的精细操控(他以为是),也让他收起了几分轻视。

“……凯文学徒的名字,在军团记录中确有记载,他失踪多年,原以为已彻底消散。”卡米斯的意念缓和了些许,“完成逝者的遗愿,是迪雅的美德。但这并不能改变你需要接受质询的事实。”

“我并非拒绝质询,”罗青见策略有效,立刻趁热打铁,“我只是希望,能以一个‘合作者’而非‘囚犯’的身份前往骸骨殿。这枚徽章选择了我,引魂铃因我而响,或许……寂静君主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相信,我能为迪雅,或者说,为寂静君主的遗志,带来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暗示着自己独特的天赋和潜力。

卡米斯沉默了,猩红的目光在罗青、他麾下的亡灵、徽章以及凯文的头骨之间来回扫视。显然,罗青的话让他产生了权衡。一个能引动引魂铃、被君主信物认可、还能完成灵魂遗愿的活人,确实非同寻常。强行押解,可能会得罪某些未知的存在或破坏潜在的“安排”。

片刻之后,卡米斯做出了决定:“可以。你可以保留你的……部队。我们会‘护送’你前往骸骨殿。在此期间,你需遵守我们的指令,不得擅自行动。至于你的身份和价值,将由议会裁定。” 他强调的是“护送”,而非“押解”,这算是一个小小的让步。

“成交。”罗青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度过了第一道危机。

“跟上。”卡米斯调转马头,不再多言。两名骸骨骑士一左一右“陪同”在罗青两侧,其余的骑士则跟在后面,将罗青和他的亡灵小队裹挟在队伍中间。

队伍开始向南行进。卡米斯似乎并不急于赶路,骷髅战马维持着一种稳定的步伐。罗青尝试与身旁的骸骨骑士交流,但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沉默和警惕的“注视”(通过灵魂感知)。

他只好将注意力放在观察环境上。迪雅边境的景象与哀伤之林截然不同。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大地是灰黑或暗红色的荒原,随处可见风化严重的骸骨和锈蚀的武器。枯死的树木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偶尔能看到一些游荡的低阶亡灵,如蹒跚的僵尸或零散的骷髅,但它们感受到这支队伍散发出的强大气息,都远远地避开了。

行进途中,罗青默默研究着新获得的知识和技能。他尝试对一具普通骷髅战士施展“招魂术(中级)”,发现召唤过程更加顺畅,消耗的魔法值略有减少,而且召唤出的骷髅战士,骨骼似乎更粗壮一些,基础攻击力达到了4点(原本是3点)。而“灵魂汲取”则可以在战斗后,从尚未彻底消散的尸体上汲取额外的魂能,效率比之前被动吸收高了不少。

他还发现,在引魂铃效果范围内获得的生命恢复加成,在离开灯塔一段距离后消失了,但魂能凝聚速度似乎仍有微弱的提升,可能与他自身或徽章有关。

大约行进了半日,荒原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痕迹——残破的篱笆、倒塌的石屋,甚至能看到一些小型的、由骸骨和泥土垒砌的简陋巢穴,一些弱小的幽灵和骷髅在其中若隐若现,像是亡灵族的“村庄”。一些亡灵“村民”在队伍经过时,会停下“动作”,用空洞的眼眶或模糊的面容“注视”着他们,尤其是被骸骨骑士“护送”着的罗青这个活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卡米斯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向西南方向,隐约可见更远处有山脉的轮廓(根据凯文地图,那是通往沉寂之谷的方向),另一条路则笔直向南,通往更深沉的黑暗,那里矗立着一些模糊而宏伟的建筑阴影,想必就是迪雅腹地,骸骨殿所在。

卡米斯在岔路口停下,转向罗青,意念传来:“前方即将进入‘骸骨荒原’核心地带,巡逻任务暂告段落。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是直接随我们前往骸骨殿,还是先绕道,完成你承诺的遗愿,将凯文的头骨送回沉寂之谷?”

罗青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意外的选项。他看向西南方向,那条路看起来更加荒凉险峻。直接去骸骨殿,意味着更快面对未知的质询和风险。而前往沉寂之谷,虽然可能同样危险,但能暂时拖延时间,了解更多迪雅的情况,甚至可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盟友或资源,毕竟凯文家族在那里应该有一定根基。

“我选择完成遗愿。”罗青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他需要时间成长,也需要更多的信息和筹码。

卡米斯眼中的红芒似乎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可以。沉寂之谷位于西南方,路途不算太平,常有野生亡灵和异种生物出没。我们另有军务,无法护送你前往。拿着这个。”

他抛给罗青一个黑色的、刻着骸骨旌旗印记的小型号角。

【获得物品:骸骨号角(一次性)】

【效果:吹响号角,可向附近的‘骸骨旌旗’军团单位发出求救信号,但使用后需承担相应义务或代价。】

“如果你能活着抵达沉寂之谷并返回,可凭此号角,在边境哨所寻求指引,前来骸骨殿。记住,议会等待你的解释,不要试图逃跑,迪雅虽大,却无叛徒容身之处。”

说完,卡米斯不再多言,率领着他的骸骨骑士小队,沿着向南的大路疾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很快消失在灰暗的天际线上。

罗青握着冰冷的骸骨号角,看着眼前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通往权力的中心,一条通往承诺的故地。他选择了后者,这不仅是为了履行诺言,更是为了在踏入那个未知的漩涡前,尽可能地积蓄力量。

他收起号角,看了一眼麾下经过休整和魂能强化,实力略有提升的亡灵小队,毅然踏上了通往沉寂之谷的西南小路。

荒凉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骨粉,带着亡灵的呜咽和远方的危险气息。罗青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沉寂之谷,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安宁祥和之地。而他的亡灵天灾之路,正从这片死亡国度的边缘,一步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