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的剧本,导演是我。
我依然是那个温婉柔顺的沈家二小姐,依然嫁给了视我为仇敌的靖北侯。
但当我微笑着对我那同样重生的长姐说出「姐姐,你看我演得好不好」时,她脸上那完美的名门贵女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她以为我们还在上一世的剧本里,可惜,棋盘已经重置,而这一次,我不仅是棋子,更是唯一的棋手。
1
我和长姐沈昭,双双重生了。
重生在靖北侯顾昀章率军凯旋的前三天。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我跪在佛堂,为他在战场上中箭垂危的消息不眠不休地祈福了三天三夜,最终求得他一线生机。
我以为那是神佛垂怜,后来才知道,那是我那个离经叛道的长姐沈昭,用一本从现代带来的「医学手册」,换了他一条命,也换来了他此生不渝的爱。
而我,沈晚,不过是他们这段「旷世绝恋」里,一块方便又好用的踏脚石。
因为我与沈昭有七分相似的眉眼,顾昀章便求了圣旨娶我。他说,这是报我祈福之恩。
可成婚后,他从未正眼瞧过我。
他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频繁出入侯府、探望「病弱」妹妹的沈昭。
他们在我面前上演着一幕幕「情深缘浅,求而不得」的苦情戏,转身便联合他府里的白月光表妹和心机小妾,将我折磨得油尽灯枯。
最后,我被他们联手栽赃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在天牢里受尽酷刑,含恨而终。
死前,我看到沈昭穿着我亲手为她缝制的嫁衣,依偎在顾昀章怀里,笑得灿烂又残忍。
她说:「沈晚,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挡了我们的路。你的家族势力,你的正妻之位,本来就该是我的。」
无尽的恨意将我吞噬,再一睁眼,我便回到了这里。
佛堂里檀香袅袅,冰冷的地面硌得我膝盖生疼。
门外传来家丁欣喜若狂的通报:「二小姐!大喜事!侯爷他……他有救了!」
上一世的我,听到这句话,如闻天籁,连鞋都跑掉了一只,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的病榻。
而这一世,我只是缓缓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膝盖的麻木感顺着经络蔓延至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冰冷的清醒。
我理了理微乱的衣衫,对着门外那张激动的脸,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知道了。」
没有狂喜,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前来报信的家丁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般反应。
我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出了佛堂。
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了眼。
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快步向我走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急切。是沈昭。
她也重生了。
我知道她知道我。
她也知道我知道她。
但我们都选择了心照不宣。
「晚晚!」她跑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你听说了吗?顾昀章他没事了!太好了,你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她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完美,眼中的关切真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顺势将身体的重量靠在她身上,做出虚弱不堪的样子,声音沙哑:「姐姐,我好累。」
沈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很快便被心疼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