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我，柔声安慰：「傻丫头，快回去歇着吧，侯爷那边，有我呢。」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她便带着她的「医学手册」，成了顾昀章的救命恩人，成了他心口那颗永远抹不掉的朱砂痣。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由着她将我送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脸上的脆弱与疲惫瞬间褪去，只剩下如深渊般的沉静。
我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
这张脸，既是我上一世悲剧的根源，也将是我这一世复仇最锋利的武器。
三天后，顾昀章班师回朝，入宫面圣。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了皇帝一道旨意。
不是为沈昭请封，而是求娶我，沈家二小姐沈晚，为他的正妻。
理由是，感念我为他祈福挡灾，不离不弃。
消息传来，满京哗然。
沈昭第一时间冲进了我的房间，她死死地盯着我，那张维持得极好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为什么？」她咬着牙问，「为什么他娶的是你？」
她想不通。她明明已经抢占了先机，用现代知识救了顾昀章，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按照上一世的剧本，此刻的顾昀章应该对她情根深种，即便不能立刻娶她，也该为她求个侧妃之位，怎么会……
我坐在窗边，手里正绣着一方嫁帕，闻言，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天真而羞怯的笑。
「姐姐，我也不知道。或许……或许侯爷他，是被我的诚心打动了吧。」
我故意将「诚心」二字咬得很重。
沈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想到了。
这一世，我虽然没有再去顾昀章的病榻前衣不解带，但我将另一件事做到了极致。
我以沈家的名义，在京城最大的寺庙，为顾昀章点了一盏长明灯，请了九十九位高僧为他诵经祈福。
我还将我及笄时母亲留给我最珍贵的血玉手镯，捐给了寺庙，只求佛祖保佑他平安。
这些事，我做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皇帝都知道了，还特意嘉奖了沈家「忠君体国，情深义重」。
顾昀章是武将，更是权臣。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无可指摘的理由来巩固他与沈家的联姻。
沈昭的「私下相救」，是情。
而我沈晚的「天下皆知」，是名。
在他们这种人的世界里，名永远比利重要。
沈昭死死地攥着拳，指甲掐进了肉里。她大概在后悔，为什么自己只想着复制上一世的成功，却忘了造势。
她以为她拿着穿越剧本，就能掌控一切。
可惜，这一世，我也是玩家。
而且，我比她更熟悉这个游戏的规则。
看着她铁青的脸色，我低下头，继续绣我的嫁帕，用最柔软的声音，说出最诛心的话：
「姐姐，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对吗？」
2
大婚之日，十里红妆。
我穿着与上一世别无二致的凤冠霞帔，坐上了去往靖北侯府的花轿。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
顾昀章一身喜服，俊美无俦，却满身酒气。他推门而入，眼神穿过我，落在我身后的虚空里，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我知道，他在看沈昭。
他掀开我的盖头，动作粗鲁，没有一丝新婚夫君该有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