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厨房的采买,恰恰是这“源头”之一。
果然,没过两日,青黛便打听到,沈清月因嫌弃泡茶的水有异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接责问到了负责采买食材和日常用度的钱婆子头上。钱婆子仗着是赖管事的心腹,平日里没少捞油边,采买的饮水看似小事,其中猫腻也不少,被沈清月揪住,闹得颇不愉快。
柳芸娘为了安抚女儿,自然要敲打一下下面的人。虽然最终只是小惩大诫,但赖管事和钱婆子等人心中难免对这位二小姐生出几分怨怼,觉得她小题大做,不通人情。
这点怨怼,在平静的湖面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涟漪。
但沈清音知道,足够了。
水至清则无鱼。她不需要立刻扳倒柳芸娘的左膀右臂,只需要让这潭水,开始泛起微澜。
同时,她通过青黛,以“购置些纸墨针线”为由,将柳芸娘给的那二十两银子,零零散散地花了出去。大部分换成了质量尚可的必需品,一小部分,则变成了几包不起眼的点心,送到了府中几位地位不高、却颇有些资历、又因各种原因被柳芸娘边缘化的老仆手中。
比如,看守后门、嗜酒如命的张老头;比如,负责浆洗、性子耿直曾被柳芸娘罚过月钱的赵嬷嬷。
东西不值钱,却是一份心意,一份来自侯府嫡长女,被“苛待”后仍不忘旧人的心意。
无声无息间,一些细微的变化,开始在侯府的底层悄然发生。
这日深夜,万籁俱寂。
沈清音换上一身深色衣衫,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巡夜的婆子,来到了侯府最偏僻的西北角——祠堂所在。
这里常年冷清,只有两个老仆轮流看守。
她并未进入祠堂正殿,而是绕到殿后,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停住脚步。根据母亲手札中的暗示,树下埋着一点东西。
她蹲下身,用带来的小铲小心挖掘。不过半尺深,铲尖触到了一个硬物。
是一个密封的陶罐。
打开罐口,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几封泛黄的信件,一枚刻着特殊纹路的玄铁令牌,以及一张薄如蝉翼、绘有复杂线路的绢帛。
信件是母亲与旧部的通信,令牌可调动母亲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而绢帛,则标记着几处连柳芸娘都未必清楚的、母亲名下的隐秘产业和联络点。
月光下,沈清音仔细看着这些东西,眸中光芒闪烁,如同暗夜星辰。
有了这些,她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一步,便是要让那早已脱离掌控的“锦绣绸缎庄”,重新回到她手中。
她将陶罐重新埋好,抹去痕迹,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侯府依旧平静,但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