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绝境

陈三瓜被人从赌场轰了出来,那件洗得发白、领口卷边的皱衬衫被赌场打手像拎小鸡似的死死攥住,粗糙的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他脖颈被勒得青筋暴起,脸涨成猪肝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针扎似的疼。

“再不还钱,下次就不是这么客气了!”打手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手臂猛地一甩。陈三瓜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踉跄几步,膝盖重重磕在巷子湿漉漉的泥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明天,明天一定还!求你们再宽限一天!”他跪在泥水中,双手死死抓住打手的裤脚,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的雨水混着泪水,顺着下巴滴进浑浊的泥水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涟漪。

“这话你说了多少次了?老板已经没耐心了!”另一个打手上前,脚尖对准他的腹部狠狠踹去。陈三瓜像被抽走骨头似的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肚子,额头抵在泥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呻吟,活像只被开水烫过的虾。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打手们朝他身上啐了几口,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雨幕里。陈三瓜在泥水里躺了好一会儿,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寒意顺着毛孔钻进骨头缝。他咬着牙,用胳膊肘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爬起来,每动一下,腹部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可他知道,更痛的还在明天,如果还不上钱,那些人真的会把他抓去“贡献器官”。上次他们就拿出过血淋淋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一想到那画面,陈三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只触到三枚冰凉的硬币。他把硬币攥在手心,指腹摩挲着凹凸的纹路,连坐公交都不够。半年前失业后,他不敢告诉妻子,每天依旧西装革履地准时出门,装作上班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在公园长椅上坐一天。两个月前,前同事拉他进了赌场,起初赢的那几百块钱让他飘了,以为找到了翻身的机会,谁知道越陷越深,不仅输光了所有积蓄,还偷偷把家里唯一的房子抵押给了高利贷。

想到妻子林晓慧温柔的笑脸,还有刚满一岁的女儿糯糯软乎乎的小手,陈三瓜的胃就一阵抽搐。她们还以为他是那个会在下班路上买糖炒栗子、周末带她们去公园喂鸽子的好男人。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在雨里打了个颤。忽然,赌场里那个满口黄牙的老王说过的话冒了出来“城郊后山的野坟里,有人挖出过黄金,据说是战乱时期埋的...”

绝望像涨潮的海水,一点一点淹没他。此刻,这荒诞的传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三枚硬币递过去,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师傅,去城郊后山。这些先给你,到了再补全。”

司机从后视镜里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眉头皱成一团:“这天气去后山?你没看天气预报吗?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有急事。”陈三瓜低下头,望向窗外模糊的街景,不敢与司机对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