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啊……”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空，高楼大厦切割着视野，远处巨大的全息广告牌闪烁着俗艳的光芒。这个曾经被我族视为蛮荒之地的世界，如今已是人类文明的主场。而我们，曾经的神祇与传说，早已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里，成了神话书里臆想的图案。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烧水泡面，犒劳一下自己饱受摧残的身心。
就在这时——
二
没有任何预兆。
先是所有的灯光，包括我桌上那盏老台灯，猛地闪烁了几下，熄灭了。紧接着，窗外城市的喧嚣被一种低沉的、持续增强的嗡鸣声覆盖。那声音来自天上，穿透墙壁，直接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幼儿园里还没走干净的孩子们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哭声。
我猛地推开保安室的门，抬头望天。
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正被一片巨大的、无法估量其规模的阴影缓缓覆盖。那不是乌云，那是金属的造物。一艘艘庞大如山脉的星舰，结构狰狞，透着冰冷的科技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气层内，舰体上闪烁着幽蓝或暗红的光芒，如同恶魔的眼睛。
它们的数量之多，遮蔽了阳光，让白昼瞬间陷入诡异的黄昏。
几乎是同时，全球所有的屏幕——街头的巨型广告牌、商场里的电视墙、行人手中的手机，甚至是我那老旧收音机的频率——都被强制切入同一个画面。
一个穿着华丽、面容冷峻，带着明显非地球特征的人类（或者类人生物）出现在屏幕上。他的眼神睥睨，带着高等文明看待蝼蚁般的漠然。
“地球的低等生灵们，”他的声音通过某种技术，同步翻译成各种语言，清晰地在每个人类，以及我这个非人类的耳边响起，“我们是神圣格里高利帝国远征舰队。基于《泛宇宙文明等级保护法》，你们所在的恒星系，已被判定为无价值、低威胁、可清理区域。清除程序，即刻启动。”
“放弃无谓的抵抗，坦然接受文明的终局。这是高等文明对你们最后的仁慈。”
画面切换，显示出星舰底部打开，露出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炮口，能量在其中汇聚，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城市，整个世界。尖叫声，哭泣声，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幼儿园里，孩子们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
我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那遮天蔽日的舰队，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低等文明？无价值？可清理？
这帮坐着铁壳子、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虫子，怕是没经历过被真正的“天灾”支配的恐惧。
我本来只想安安稳稳地苟着，泡我的面，忍着小屁孩们揪我鳞片。为什么，总有不长眼的东西，非要来打扰我的退休生活呢？
我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出了数百年的隐忍，数千年的孤寂，还有一丝……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了的释然。
三
全球直播的信号并未中断，或许是星际舰队有意让低等生灵们目睹自己的毁灭，以彰显其绝对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