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发出一声,何有福的怒气便会高上一分。
终于在第五脚时,男人没稳住身形,端着的银盘也摔在马车里。
清脆一声,葡萄撒了一地。
眼看何有福拔出匕首,我还是出手解围了。
「公子犯不着为这些人动怒,小落给公子唱曲吧。」
我并不会唱曲,只会念经。
所谓的唱曲便是经文配上些梵音调。
平常唱给信徒静心的。
我一开口,便瞧见何有福的眸子亮了几分。
倏地,他便接上了刚才结束的话题。
「小落在凤山长大,有没有见过那个凤山圣女?」
「未曾,见圣女要花银子进山的。我家没钱,爹爹也只见过一次。」
凤山每日靠着见圣女面收银子都能赚几百两。
更别说蛊惑信徒散尽家产去买一张转生符。
转生符意味着下辈子的好运。
只要这世买下转生符,下一世定能成为王侯将相,再不济一个小地主也是能当的。
从来没人说转生符无用,因为人死之后有没有下一世都不一定。
哪还能站出来说它无用?
听我说起见圣女需要花钱财,何有福瞪大了双眼,似在思考。
其中的贪婪和算计完全没有避讳。
现在我大概能知道何家针对凤山肯定不会是因为什么心系百姓,怕百姓上当受骗。
估计也是盯上了凤山圣女这块香饽饽的招牌。
何家现在卖香烛生意本就很好,要是再推出一个新神取代凤山,还怕钱不来?
说不定跟何家合作的便是凉山。
毕竟凉山上那群和尚日日写信骂我。
马车一到寺庙门口,何有福便交代我在马车上等他。
除了我和他口里的那个贱奴,剩下的心腹全被他带进了寺庙。
看样子今日会要商议出什么重大结果。
左右无事,我便拿着落地的葡萄喂马。
这马也不挑,我递给它多少它就吃多少。
「姑娘能用葡萄喂马,想必也不是什么要被父亲卖给屠户的弱女。不管姑娘有什么谋划,我都劝你尽早离开,何家可不是什么良善地。」
说话的男人从原本跪在马车的低眉顺眼,转变成坐在主位游刃有余的执棋者。
我一点不意外,朝他笑了笑。
「刚好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人,跟何家很配。」
「巧了。」
7
短短三句话,我跟他达成了共识。
我不会插手他的计划,他也不会管我是何居心。
这场谈判有些久,一个时辰之后何有福才带人从前门出来。
遇上来此祈福求签的百姓,还笑着跟他们说苦觉大师很灵验。
把人屁颠屁颠往里面哄。
怕马车里的人没察觉,我还准备给他提个醒。
结果等我转头,他已经在原处跪得笔直。
将来必是能成大事者!
何有福见我没跑,迫不及待过来搂了我一把。
被我借力一推,摔在地上哎哟直叫。
侍卫上前扶着他起身,平白瞪了我两眼。
我「害怕」地往后一缩,朝着何有福道歉。
「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男人在女子面前说有事势必会折损他英勇伟岸的形象。
所以上一秒疼得龇牙咧嘴的何有福,下一秒回我的话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