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脑海里的倒计时滴答作响,逼得我无法停下。
沈浩这里行不通,那爸妈呢?血脉相连的爸妈呢?
我转向长椅上相互依偎的父母,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几乎是扑跪到妈妈面前,抓住她冰凉的手。
“妈!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我仰起头,让走廊的光照亮我(林微)这张陌生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我不是林微!我是晚晚啊!你的女儿林晚!”
妈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惊恐地往后躲,眼泪又涌了出来,却是对着爸爸哭诉。
“老林!她……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刺激疯了?小微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爸爸将我拉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站在我面前,身形依旧高大,却不再是记忆中能为我遮风挡雨的依靠。
他的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探寻,只有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几乎让我窒息的了然。
“林微。”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你姐姐……晚晚,十年前就已经走了,我们都很悲痛,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不是事实!我就在这里!”
我急切地打断他。
“爸,你记得吗?我小学三年级,你出差给我带回来一个会唱歌的八音盒。
我不小心摔坏了,怕你骂,藏在床底下,结果你自己找出来,不但没骂我,还熬夜帮我修好了!
还有,你腰不好,阴雨天就疼,我总帮你用热毛巾敷,你还说我是你的小棉袄……”
我说着那些琐碎却温暖的往事,那些我以为会永远刻在骨子里的家庭记忆。
爸爸听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像是痛苦,又像是……不忍?但他最终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小微,这些家里的事,你姐姐以前也许跟你提过,或者……是你无意中听到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沉默的哥哥,又回到我脸上,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却冰冷入骨的“劝导”。
“我们知道,晚晚走后,我们可能……对你有所忽略,你心里有委屈,有落差,我们都理解。”
他向前一步,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砸在我心上。
“但是,孩子,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寻求关注,更不能……不能冒充一个已经逝去的人来伤害你姐姐,伤害我们这个家,你看看现在,你姐姐还躺在里面……”
他伸手指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红色的指示灯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她要是醒了,知道你这样说,该多伤心?我们领养你,是希望你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能继续走下去,不是让你……”
他哽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别再胡闹了,小微,算爸爸……算我们求你。”
求我?
他求我别再“胡闹”。
求我承认自己是林微,求我放过他们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完整”的家。
我浑身冰冷,像被剥光了扔在雪地里,连血液都冻住了。
我缓缓转头,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的哥哥。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