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琉璃忍无可忍道:

“你们怎么回事,铲了花也便罢了,夫人的东西怎么都到侧室去了!”

下人耸肩:

“这是小将军的命令,说即日起,沈夫人住正室,柳夫人便搬去侧室。”

我拽住惊怒的琉璃,扫了一眼屋里的物件,只问:

“我还有一盒珠宝,去哪了?”

下人恭敬道:

“回夫人,一起搬到侧室去了。”

我这才点点头,放他离开。

琉璃压低声音不解地问:

“夫人,那新来的还没过门便这般大张旗鼓,您怎么一点不着急,还有闲心管什么珠宝?”

那小盒子里除了钿头金钗,还有地契和银票,是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家当。

我爹为救老将军战死沙场,我娘承受不住,第二日服下毒药随我爹去了。

临死前,她给我留下一枚玉佩和一封书信。

她在信中告诉我,我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孑然一身,一定要为自己留后路。

那个珠宝盒,就是我为自己留的“后路”。

一阵嬉笑声自后花园传出,清清池边,萧淮山正搂着沈楚然亲昵地说着些什么。

见到我,沈楚然往萧淮山怀里靠了靠,却半点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萧淮山搂紧她,下意识把她往身后藏了藏。

“思卿,你怎么来了?”

我反问:

“怎么,我现在是连后花园都没资格进了?”

萧淮山皱了皱眉,沈楚然突然道:

“淮山,是不是楚然执意要种牡丹,夫人生气了?”

“既然如此,还是铲了吧……”

我打断她即将滚落而出的泪水,冷声道:

“我没这么说,妹妹不必这般楚楚可怜。”

沈楚然一怔,低声道:“对不起……”

萧淮山上前一步,不悦道:

“思卿,楚然怕她进来你不高兴,早就说了她住偏室就好什么都不要。”

“花是我命人种的,东西是我命人搬的,莫不是夫人也要把我赶出这将军府?”

我抿抿唇。

早先就见识到萧淮山为了逗我笑满口胡话的本事。

原来混淆是非、黑白颠倒这方面,他亦天赋异禀。

远处的琉璃忽然惊叫一声“夫人小心”,接着,我便被撞进旁边的水池里。

冰冷的池水瞬间灌入鼻腔,我在水中艰难地挣扎。

岸上沈楚然“噗嗤”一声,又慌忙用手帕遮住嘴巴。

萧淮山看在眼里,却扶住沈楚然的腰身,轻声怪嗔:

“大夫说你有了身孕,不宜大喜大悲……”

等把沈楚然安顿好了,他才想起我,命人把我从池水中捞起。

初秋的寒风吹在我身上,我不住颤抖。

方才在水中时,我清清楚楚看到了沈楚然一闪而过的笑容。

与我笑起来时近乎十成十的相似。

一瞬间,萧淮山使劲浑身解数只为逗我一笑的画面涌入脑海。

怪道为何萧淮山在其他事上不冷不热,唯独逗我笑,他格外上心。

原来那时的他,是在透过我,望着他的“朱砂痣”。

果不其然,即便是现在,萧淮山面对沈楚然还未完全收敛的笑脸,仍面带餍足。

我收紧手指,将身下泥土抓出痕迹。

一个时辰后,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偏室,手中端着琉璃送来的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