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忍无可忍道:
“你们怎么回事,铲了花也便罢了,夫人的东西怎么都到侧室去了!”
下人耸肩:
“这是小将军的命令,说即日起,沈夫人住正室,柳夫人便搬去侧室。”
我拽住惊怒的琉璃,扫了一眼屋里的物件,只问:
“我还有一盒珠宝,去哪了?”
下人恭敬道:
“回夫人,一起搬到侧室去了。”
我这才点点头,放他离开。
琉璃压低声音不解地问:
“夫人,那新来的还没过门便这般大张旗鼓,您怎么一点不着急,还有闲心管什么珠宝?”
那小盒子里除了钿头金钗,还有地契和银票,是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家当。
我爹为救老将军战死沙场,我娘承受不住,第二日服下毒药随我爹去了。
临死前,她给我留下一枚玉佩和一封书信。
她在信中告诉我,我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孑然一身,一定要为自己留后路。
那个珠宝盒,就是我为自己留的“后路”。
一阵嬉笑声自后花园传出,清清池边,萧淮山正搂着沈楚然亲昵地说着些什么。
见到我,沈楚然往萧淮山怀里靠了靠,却半点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萧淮山搂紧她,下意识把她往身后藏了藏。
“思卿,你怎么来了?”
我反问:
“怎么,我现在是连后花园都没资格进了?”
萧淮山皱了皱眉,沈楚然突然道:
“淮山,是不是楚然执意要种牡丹,夫人生气了?”
“既然如此,还是铲了吧……”
我打断她即将滚落而出的泪水,冷声道:
“我没这么说,妹妹不必这般楚楚可怜。”
沈楚然一怔,低声道:“对不起……”
萧淮山上前一步,不悦道:
“思卿,楚然怕她进来你不高兴,早就说了她住偏室就好什么都不要。”
“花是我命人种的,东西是我命人搬的,莫不是夫人也要把我赶出这将军府?”
我抿抿唇。
早先就见识到萧淮山为了逗我笑满口胡话的本事。
原来混淆是非、黑白颠倒这方面,他亦天赋异禀。
远处的琉璃忽然惊叫一声“夫人小心”,接着,我便被撞进旁边的水池里。
冰冷的池水瞬间灌入鼻腔,我在水中艰难地挣扎。
岸上沈楚然“噗嗤”一声,又慌忙用手帕遮住嘴巴。
萧淮山看在眼里,却扶住沈楚然的腰身,轻声怪嗔:
“大夫说你有了身孕,不宜大喜大悲……”
等把沈楚然安顿好了,他才想起我,命人把我从池水中捞起。
初秋的寒风吹在我身上,我不住颤抖。
方才在水中时,我清清楚楚看到了沈楚然一闪而过的笑容。
与我笑起来时近乎十成十的相似。
一瞬间,萧淮山使劲浑身解数只为逗我一笑的画面涌入脑海。
怪道为何萧淮山在其他事上不冷不热,唯独逗我笑,他格外上心。
原来那时的他,是在透过我,望着他的“朱砂痣”。
果不其然,即便是现在,萧淮山面对沈楚然还未完全收敛的笑脸,仍面带餍足。
我收紧手指,将身下泥土抓出痕迹。
一个时辰后,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偏室,手中端着琉璃送来的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