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被赐婚太子的那天,我蹲在房顶啃猪蹄。
油滴正好砸中了下朝路过的太子。
他抬头冷笑:「听说二小姐擅长诗词?明日开始,来东宫当个哭丧伴读。」
我捏着猪蹄茫然:「殿下,我擅长的是吃……」
后来太子把我按在书案边:「教孤一句『心悦君兮』,用你的家乡话。」
我哆嗦着飙出东北腔:「我稀罕你!」
全朝廷弹劾我妖媚惑主时,太子掏出了祖传的铜锅:「乖,咱们边涮羊肉边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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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被赐婚太子的那个黄道吉日,我,安定侯府二小姐沈知暖,正蹲在自家府库那溜边翘角的琉璃瓦顶上,对着一只酱香浓郁、油光瓦亮的红烧猪蹄,进行一场灵魂与肉体的深度交流。
天气好得不像话,日头明晃晃的,晒得瓦片都有些烫屁股。底下前院隐隐传来喧嚣鼓乐,那是传旨太监的仪仗和府里为庆贺嫡姐沈知薇天降鸿福而闹出的动静。与我这儿,隔着一重天。毕竟,这种光宗耀祖的时刻,有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在旁边杵着,爹娘觉得实在有碍观瞻,早早就暗示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府库屋顶,显然就是个非常凉快、视野还极佳的好地方。
我啃得正忘我,汁水沾了满手满嘴,心里还琢磨着是厨房张妈的手艺又精进了,这猪蹄煨得软烂脱骨,咸香中透着一丝回甘,妙极。正当我对着最后一口颤巍巍、胶质丰富的蹄筋准备下口时,底下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些许人语。
下意识地,我探头往下瞧。
这一瞧,坏了菜。
只见一队衣着华贵、仪仗森严的人马正巧从府墙外的青石官道上经过。为首那人,身着明黄色储君常服,身姿挺拔,面容被日光照得有些模糊,但那股子天生的矜贵与威压,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到。不是刚赐婚我嫡姐的当朝太子萧景玄,又是哪个?
许是我探头的动作太大,又或许是那猪蹄它有自己的想法,总之,一滴饱满、滚烫、亮晶晶的酱色油脂,脱离了组织的怀抱,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朝着下方那一片明黄,精准地、自由落体——
“啪嗒。”
极其轻微的一声。
落在太子殿下那纤尘不染的肩头团龙刺绣上,晕开一小圈油渍。
时间仿佛凝固了。
仪仗停下。所有侍卫、内侍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那点油渍上,然后又齐刷刷地,带着一种“你完了”的悲悯,抬头望向罪魁祸首——我。
太子殿下也抬起了头。
日光正好,清晰地照出他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本是极出色的容貌,此刻却罩着一层寒霜。尤其是那双凤眸,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钉在我……以及我手里那个罪证确凿的猪蹄上。
我僵在屋顶,手里还捏着半拉猪蹄,嘴巴周围估计也是油汪汪一圈,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冲撞储君,按律该当何罪来着?是杖责还是流放?
他盯着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上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屋顶风大,二小姐好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