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侯爷,夫人。”他转向我爹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孤用人,不喜旁人置喙。二小姐既是孤的伴读,一切自有孤担待。那些无稽之谈,若再传入孤耳中,休怪孤不念情面。”

我爹我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称是。

萧景玄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侯府。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这是在替我撑腰?

经过这一遭,府里上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连我爹娘跟我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流言蜚语似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我又恢复了去东宫“上班”的日子。萧景玄待我依旧,赏点心,偶尔被我奇葩的诗词解读逗笑(虽然笑得很克制),但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句“我稀罕你”,也没有提他为我出头的事。

只是,我发现书案上多了一些有趣的游记、地方志,甚至还有几本民间话本子,混在一堆经史子集里,显得格格不入。内侍说是殿下让我“开阔眼界”用的。

我看着那些书,又看看那个埋首公务的冷峻侧影,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地软了下去。

好像,这块冰,也不是那么难捂热嘛。

第五章

时光就在我每日雷打不动的“哭丧”和太子殿下雷打不动的投喂中,溜走了小半年。京城入了冬,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我嫡姐沈知薇的嫁衣也绣得差不多了,婚期定在来年开春。

这期间,我和太子殿下萧景玄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变化。他依旧话不多,表情也少,但在我“哭丧”跑偏到十万八千里,或者对着点心眼睛发直时,他眼底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给我看的书也越来越杂,有时甚至会问我一些辽东的风土人情,听我用大碴子味儿描述“猪肉炖粉条子”和“翠花上酸菜”时,他会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但从未打断。

我渐渐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近人情,他只是……有点闷,还有点……幼稚?比如,他会因为我偷偷把不爱吃的青椒埋在点心渣子里,而下次故意只赏我一碟子清炒苦瓜。又比如,他会在我声情并茂地“哭诉”昨晚梦到烤全羊飞了的时候,慢悠悠地来一句:“孤昨夜倒是梦到有人吃撑了,在御花园里滚来滚去。”

我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不可能!我睡觉最老实了!”

他便会用一种“你自己体会”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继续批他的奏章。

这种斗嘴(虽然通常是我被碾压)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游戏。东宫的书房,对我来说,不再是一个充满压抑和尴尬的地方,反而成了个能放松(除了要念诗)、有好吃(除了偶尔有苦瓜)、还能偷偷欣赏美男(虽然美男脾气不太好)的秘密基地。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年关将至,宫中设宴。我作为未来太子妃的妹妹,又有“御前伴读”这么个奇葩头衔,自然也得了入宫参宴的资格。

宫宴的排场自不必说,琉璃盏,琥珀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我穿着繁琐的命妇礼服,坐在女眷席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主席位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