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甜蜜又诡异的浪潮彻底淹没,精神和身体都濒临崩溃的边缘时,一个关键的人物,终于出现了。

他叫殷离,那个神秘的古董商。

他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我的临时安全屋(程砚设计的、刚刚完工的早期试用版)。江夜构建的、号称连军方都无法突破的安防系统,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眼神却锐利得像一柄出鞘的古剑。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那种让我闻之欲呕的、被诅咒催化出的爱意。他身上,只有一种古老的、苍凉的、与那枚玉佩同源的神秘气息。

林小姐,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长途跋涉后的疲惫,或者,我该称你为 ,桃花咒的当代宿主?

我的心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抄起桌上一把用来开箱的裁纸刀,对准了他问道:你是谁?

我叫:殷离。

他无视了我手中那点可笑的武力威胁,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仿佛要看清我灵魂深处隐藏的一切,守咒人一族,最后的传人。

守咒人?最后的传人?

信息量巨大,但我迅速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一点:这枚玉佩,是你族的?”

是我族世代看守之物。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三百年前,我族遭遇大劫,导致封印松动,咒力部分泄露,附着在了这枚作为阵眼的凤鸟佩上。它本该永沉地底,没想到,如今还是被你……彻底触发了。

如何解除?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殷离的眼神,复杂了一瞬。那里面有怜悯,有无奈,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此咒,以因果为线,以气运为食,无常规解法。要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要么,等到咒力因找不到足够强大的气运补充,而自然消散。这个过程,或许是十年,或许是百年,以你现在吸引到的这些人来看,恐怕不止百年。

我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要么呢?我追问。

要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更沉,在下次月全食,天地间阴气最盛之时,于咒力源头也就是玉佩出土之地,举行归元仪式,由守咒人亲手毁掉宿主与玉佩之间,那条看不见的因果连接。

毁掉连接?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用词,依然很含糊,具体,需要怎么做?

这一次,他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狂暴的雨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最彻底、也是唯一有效的方式,是终结宿主的生命。咒力无所依凭,自然烟消云散。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在疯狂地咆哮。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海底。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太多意外,越是强大的诅咒,往往伴随着越是残酷的代价,这是能量守恒,是我们这一行,最基础的法则。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甘心地问,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微弱的颤抖。

殷离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然后,他才缓缓地、用一种近乎于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古籍的残篇中,曾提到过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若受咒力影响之人中,有人能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突破咒力所制造的迷恋,幻觉,从而对宿主产生真实的、纯粹的、足以与因果咒力相抗衡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