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在吵架，我却听见了印钞机启动的轰鸣。这话听着挺变态，但对于一个失业半年，银行卡余额只剩三位数的男人来说，这他妈就是宇宙的真理。我叫江源，我的办公室，在华润万家超市B座，负一层的生鲜区和日用品区之间，一块绝佳的听力风水宝地。
失业这事，就像一场慢性病，慢慢磨掉你所有的体面。一开始还投投简历，后来就只剩下刷刷手机，最后干脆连手机都懒得刷了，因为总有催债的短信跳出来，提醒你活得有多失败。我开始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游荡。这里有冷气，有免费的试吃，还有比任何脱口秀都精彩的人间真实——情侣吵架。
“你看看你买的这破玩意儿！跟你说了多少遍，‘水漾之谜’就是个垃圾国产品牌，用了烂脸！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买，我把你手给剁了！”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指着购物车里一瓶包装廉价的精华液，对身边的男友尖叫。
男人一脸不耐烦：“便宜不行啊？人家主播不都在推荐吗？再说了，不都一样是化学品兑水，你以为那几千块一瓶的SK-II是玉皇大D的洗澡水啊？”
我靠在货架旁，一边假装研究一包螺蛳粉的配料表，一边用手机备忘录飞快地记下几个关键词：【水漾之谜】、【包装廉价】、【主播推荐】、【成分廉价感】、【效果质疑】。
那一刻，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炸开了。过去三十年，我接受的教育，是去理解那些写在书本上的商业模型、宏观经济。可在此刻，我忽然发现，真正驱动这个世界运转的，不是什么狗屁理论，而是这些最鲜活、最粗鄙、最直接的欲望和抱怨。
这些争吵，不是噪声。
它们是未经加工的用户反馈，是贴着地皮飞行的商业情报，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算法。
我看着那对情侣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备忘录，心脏开始狂跳。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全新的玩法。一个，能把这些刺耳的噪声，变成黄金的玩法。
2
一个星期后，我坐在“水漾之谜”那个破得像被牛啃过的办公室里，成了这家公司的新主人。我没钱，一分都没有。我做的，是抵押掉父母留给我唯一一套老破小，又签了一份几乎等于卖身的对赌协议，从一个高利贷贩子手里，拿到了收购这家濒临破死公司的启动资金。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连那个高利贷的刀哥都劝我：“兄弟，这钱拿去澳门，都比投给这破厂子强。”
我不听。因为我的商业计划书，不是写在PPT里的，而是写在超市的嘈杂声里。我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每天十二个小时，泡在那家超市的护肤品区，记录了超过一百对情侣、闺蜜、母女关于护肤品的争吵。
【痛点一：包装。】“这瓶子也太丑了，拿出去都嫌丢人。”——OK，我找到国内最好的设计工作室，把原来那套城乡结合部审美包装，全部换成了极简的磨砂玻璃瓶，LOGO只用一行纤细的烫金字体。成本？一瓶只多了三块钱。但它看起来，像贵了三百块。
【痛点二：成分焦虑。】“里面全是香精酒精，烂脸神器。”——好，我砍掉了所有乱七八糟的生产线，只专注做一个产品：主打高浓度烟酰胺和神经酰胺的修复精华。我把成分表用最大的字号，印在包装最显眼的位置，旁边就是一个二维码，扫开就是所有原料的溯源地和检测报告。我们不谈玄学，只谈科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