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旁，没说话。
但心里，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观澜庭内部，恐怕不干净。
老李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这是刘副理给我的钱。”
“他说，只要我把这东西放进五号台出的汤里，就给我五千块钱。”
“他说五号台的厨师小张，是您的人，他想把他赶走。”
“他还说，让我挑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客人下手，这样事情才能闹大。”
“我……我看程老师您一个人，穿着打扮又讲究，就……就……”
老李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黄经理一把抢过信封。
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
他的手，气得发抖。
“刘成！你个王八蛋！”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操你妈的！为了个副厨的位置，你他妈的连餐厅的招牌都敢砸！”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小小的监控室里来回踱步。
然后，他突然停下来，看向我。
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尴尬，还有一丝……恳求。
“程老师……”
他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
“您看……这事……它就是个误会。”
“是我们餐厅内部管理出了问题，让您受惊了。”
“您放心，那个刘成，还有这个老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姿态放得极低。
甚至带着点哀求的味道。
他知道，现在能决定他命运的，只有我。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内部斗争。
往大了说，就是恶性商业竞争，蓄意陷害。
一旦曝光，观澜庭的名声就全毁了。
别说米其林三星，不倒闭就不错了。
而他这个大堂经理，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对我耀武扬威，现在却卑微如尘土的男人。
心里，没有半分快意。
只觉得可悲。
“黄经理。”
我开口，声音很平静。
“我现在，不想听你保证什么。”
“我需要做的，是两件事。”
“第一，报警。”
“这不是简单的卫生问题，这是刑事案件。”
“第二，把我今天经历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写下来。”
我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黄经理一个箭步冲上来，拦在我面前。
“别！程老师！千万别报警！”
他急了，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
“您……您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钱？您说个数！多少都行！”
“只要您能把今天这事，烂在肚子里！”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黄经理，你还是没搞明白。”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点赔偿金吗？”
“你以为，我是想借这个机会，敲诈你们一笔？”
我走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告诉你，我在乎的是什么。”
“我在乎的，是一个消费者，最基本的安全和尊重。”
“我在乎的，是这个行业的底线和良知。”
“如果像观玩庭这样的顶级餐厅，都能发生这种龌龊事。”
“那普通的老百姓，在那些街边小馆里，吃到的又会是什么？”
“今天这颗螺丝钉，是放在了我的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