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的决绝,换来了一整个学期的安宁。
而罗夕那边的议论,直到遇见陈志达才彻底消失。
陈志达,二十五岁,年纪虽轻,却跟着父亲在古建筑修复行业摸爬滚打了五六年。今年,他父亲有意让他单干,锻炼他的能力。
这天,工地上一座古庙的房梁断了,但庙顶结构复杂,空间狭小,新梁根本运不上去。老赵对着图纸愁了好几天,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请陈志达过来帮忙。
陈志达刚到工地,一眼就看见了吊着安全绳,悬在房檐下作业的罗夕。
他眉头一皱,厉声喝道:「那个谁!给我下来!」
罗夕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就是你,小丫头片子!谁让你上去的?」陈志达的语气很不客气,「你有修复师资质吗?」
「没有。」
「没有,你就上?」
老赵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对着陈志达一通解释。但陈志达依旧满脸不悦,工地之上,攀高爬低,一个小姑娘太不安全,他坚决不同意再用罗夕。
「老赵,这不行。你去给她把工资结了,明天别让她来了。」
「你说谁是小丫头片子?」罗夕解下安全绳,跳了下来。
陈志达没理她,径直跟着老赵去看那根断梁。罗夕不依不饶地跟了进去。
「我问你,你说谁是小丫头片子?」
「说的就是你,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你看不起谁呢!
「哟,还会顶嘴?你懂古建筑修复吗?」
「我从小看的图纸比你看过的电视都多!」
「还不服气?行,那你来看看,这根梁要怎么换上去。」陈志达把图纸往她怀里一塞。
罗夕接过图纸,仔细研究了一番,指着结构图说:「顶上空间太小,新梁整体吊装肯定上不去。」
「这还用你说?」
「但可以用吊机。」
听到这话,陈志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她异想天开。
罗夕没理会他的嘲笑,继续说:「这座庙是完整的榫卯结构,非常牢固。我们可以用大型吊机将整个庙顶完整地吊起来,移到旁边,等换好新梁,再把房顶原封不动地装回去。」
陈志达的眼睛瞬间瞪圆了,难以置信地转向老赵。
老赵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之前在云清寺,老罗就用过这个法子!」
「呵呵,你瞧今天这事儿闹的……」陈志达尴尬地抓了抓头,赔着笑。
罗夕却不放过他,双手抱胸,挑眉问道:「谁是小丫头片子?」
「妹妹,哥哥错了!」陈志达立刻服软。
「我要涨工资!」
「你属猴的啊,还顺杆爬!」
「你涨不涨?」
「涨!涨!」陈志达连声答应,「但是,你得先把古建修复师资格证给我考下来。」
他真的给罗夕买了一整套修复师考试资料,并承诺只要她拿到证,就给她发她父亲罗工在世时的工资。这份看重,或许是对她能力的补偿,又或许,是一种不自觉的爱护。
如果说绘画是罗夕与生俱来的天赋,那么古建筑修复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天工”。一旦进入施工现场,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切烦恼、思念都被抛诸脑后。她经手的彩绘图腾,线条流畅,色彩古朴,仿佛当年那位不知名的工匠在世重绘,引得甲方频频点头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