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山脚下时，雨刚停。
苏晓拎着行李箱，跟着阿哲踩过泥泞的小路，鼻尖先钻进一股甜香 —— 红枣混着桂圆的腻味，裹着古宅潮湿的木头味，有点闷。
“快到了，” 阿哲回头牵她的手，掌心暖烘烘的，“我跟你说过的，薇薇身体弱，常年待在屋里，你别介意。”
苏晓点头，视线落在前方的房子上。青黑瓦檐垂着青苔，木质楼梯爬满裂纹，风一吹，挂在门口的旧灯笼晃得人眼晕。
这是阿哲的老家，也是他藏了半年的 “秘密”—— 直到上周，他才吞吞吐吐说自己有个老婆，得了 “怪病”，想让苏晓来 “陪她聊聊，让她安心”。
苏晓不是没犹豫，但阿哲抱着她哭的样子太真：“晓晓，我只爱你，可薇薇快不行了，我不能不管她。”
推开门的瞬间，床上的人动了动。
林薇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像纸，嘴角却扯着软笑：“你就是晓晓吧？快坐，阿哲天天跟我提你，说你心善。”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手里还攥着个绣帕，帕子边角磨得发白。
阿哲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来一碗甜汤：“晓晓，你上次说想喝我煮的红枣汤，我今早特意起早炖的，快尝尝。”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苏晓舀了一勺，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莫名有点发苦。
“趁热喝，” 林薇突然递来个瓷罐，罐身印着暗纹，“这是我家传的药膏，补气血的，你看你脸色有点差，早晚涂涂。”
苏晓接过，指尖碰到罐口，凉得刺骨。她打开闻了闻，一股草药味混着淡淡的腥气，不太舒服。
“谢谢薇姐。” 她把罐子塞进包里，没敢立刻用。
那天晚上，苏晓被尿憋醒。
走廊里没灯，她摸黑往下走，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 是阿哲的声音，低低的，像在念咒。
“再等等…… 这次的‘祭品’很乖…… 不会出问题……”
苏晓的脚顿住了。
祭品？
她悄悄扒着门缝看，月光下，阿哲蹲在地上，手里烧着黄纸，纸灰被风吹得飘起来，粘在他的裤脚上。旁边还放着个木牌，上面的字看不清，只觉得阴森森的。
“阿哲？” 苏晓轻轻喊了一声。
阿哲猛地回头，手忙脚乱地把纸灰埋进土里，脸上的慌张藏都藏不住：“晓晓？你怎么醒了？我、我就是给我妈烧点纸钱，她生前喜欢这个。”
“可是你刚才说…… 祭品？” 苏晓往前走了两步。
“那是我随口说的！” 阿哲赶紧拉她的手，掌心全是汗，“山里老人迷信，说烧纸要念叨‘祭品’才管用，你别多想。”
他的眼神躲躲闪闪，苏晓没再问，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第二天早上，苏晓下楼找水杯，路过楼梯转角时，瞥见墙上钉着张旧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和自己有七分像。她脖子上有一道浅疤，像被什么划了一下。照片下面还写着行小字：癸卯年三月，合格。
“你看这个干嘛？” 阿哲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伸手就把照片揭下来，塞进抽屉里，“这是我远房表妹，好几年前搬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动作太快，苏晓甚至没看清女孩的脸。但她记得，自己的生辰，就是癸卯年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