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老杨,他正和一个满头小脏辫的女人讨论印度冥想。

我拿了杯酒,靠在院中央的一棵大树上,观察着来往的人。

这就是我的习惯——先观察,再出击。

然后,我看到了她。

她站在一排扎染布后面,蓝白色的布映着她的脸。

看上去二十出头,穿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没有任何装饰。

但她有一种干净的美,像山泉水。

特别是那双眼睛,大而黑,在夜色里闪着光。

我向来对太年轻的女孩子没什么兴趣——她们往往要求太多,付出太少。

但这个女孩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既纯真又危险。

我端着酒杯走过去。“这布染得不错,”我说,“像你的眼睛。”

老套的开场白,但对年轻女孩往往有效。

她转过头来看我,没有害羞,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看着。“你是外地来的。”她说。声音清脆,带着点本地口音。

“这么明显?”

“你身上有城市的味道。”她轻轻嗅了嗅,“汽油和香水味。”

我笑了:“我叫津铭。”

“小萱。”她说,手指轻轻抚过身边的扎染布,“我在这里帮忙。”

“学生?”

“毕业一年了。”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是来旅行的?”

“旅居。”我纠正她,“打算住几个月。”

“然后就走?”

“看情况。”我习惯性地说了个荤段子,“如果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可能就赖着不走了。”

她没笑,只是看着我,眼神深得像井。这种反应让我有点意外。通常女孩子要么被我逗笑,要么假装生气,她却毫无反应。

“你会扎染吗?”我换了个安全的话题。

“会。”她拿起一块未完成的布,“这是我染的。”

布上是抽象的图案,蓝白相间,但仔细看,能看出是个人形,似乎在被什么缠绕着。

“很有风格。”我评价道。

“这是一个被束缚的人。”她指着图案,“看起来是自由的,其实被无数看不见的线绑着。”

我们聊了起来。小萱话不多,但每句都有分量。

我习惯性地施展魅力,讲旅途中的趣事,偶尔夹带几个不过分的荤段子。她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问个问题。奇怪的是,尽管她比我小这么多,我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派对进行到一半,开始下雨了。

云南的雨来得突然,噼里啪啦砸在院子的青石板上。人群往屋里挤,我被推搡着,不小心撞到了小萱。她很瘦,肩膀硌得我下巴疼。

“对不起。”我说,手自然地扶住她的腰。

她没有躲闪,反而靠得更近。“你的手表很漂亮。”她说,“但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雨越下越大,有人开始弹吉他唱歌。我和小萱躲在屋檐下,看着雨中的院子。扎染布被雨打湿,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像哭花的脸。

“你有很多女人吧。”她突然问。

我差点被酒呛到。“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话的方式。”她转过头来看我,“你总是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不吝啬说。”

我笑了:“我只是喜欢让漂亮姑娘开心。”

“轻浮。”她评价道,但没有责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