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病了，我就考了个医生执照。
他们又说这七个病人没救了，我就来了。
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告诉他们，世界上没有故事，只有病情。
青山疗养院，建在海边。车开进来的时候，海风吹得路两边的松树都在响，像叹气。
这里不像医院，更像个与世隔绝的度假村。草坪，喷泉，白色的小楼。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个布景。
人事科的人领我去了办公室，窗户外面就是那七个病人。他们在草坪上“放风”。
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正叉着腰对天讲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们这些凡人，等我恢复记忆，一定让你们……”
人事科的人指了指他。“龙天，三号床。坚信自己是玄幻小说男主，正在被新手村的怪物压制。”
我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夸大妄想，言语性幻听。
草坪另一边，一个女孩正靠着树，拿一片叶子刮自己的手腕。她不哭，但眼泪一直掉。
“那是林黛玉，一号床。她管自己叫这个名字。重度抑郁，有自残倾向。她说自己是虐文女主，不被虐待就会死。”
我记下：被害妄บ想，自伤行为。
还有一个女人，坐得离所有人都远。她抱着膝盖，眼神像刀子，在我身上刮了一下。
“高希希，二号床。反社会人格。她说自己是恶毒女配，注定要给别人当垫脚石，所以她想先把所有人都踩死。”
我看着那个女人，她冲我笑了一下，嘴型是两个字：下一个。
我合上本子。
“我知道了。”
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七个病人，分别来自七个不同的故事。还有一个万人迷女主，一个末日幸存者，一个自称是“系统”的小男孩，和一个谁也不理的“白月光”。
他们说，这座疗养院里，我是唯一正常的人。
但我知道，我也是被关在这里的。
第一天查房，我走到龙天面前。
他上下打量我，哼了一声。“新来的NPC？长得倒还行。说吧，你身上有什么隐藏任务？”
我把一板药递过去。“你的任务，就是每天三次，把它吃完。”
龙天一把挥开我的手，药片撒了一地。
“区区凡间的丹药，也想控制我龙傲天的命脉？我告诉你，我乃……”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捡起一颗药，塞进他嘴里。
他想吐，我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咽下去。
动作很快，很干脆。
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的手在抖。我很多年没有对人这么粗暴了。
“你……”龙天看着我，眼神变了，“你身上，有杀气。你不是普通的医生。”
我松开他，整理了一下白大褂。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苏镜。”我说，“在这里，我就是规则。”
晚上，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海浪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像有人在墙外挖东西。
桌上有一份档案，是疗养院的院长，张弛，留给我的。
档案上贴着一张合影，七个病人都在。但照片的角落里，还有半张脸。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笑得很温和。
照片被裁掉了，只剩下这半张脸。
我翻开档案，里面是七个病人的资料。但在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手写的便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