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日。我试图带他们离开。失败了。电网是真的。守卫的武器，也是真的。高希希说我太天真了。她说，在故事里，想反抗作者的NPC，都会被删除。”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写得血红。
“真正的病人不是他们。是我们。”
我合上日记本，手在抖。
原来，高希希没有骗我。周易，是真的疯了。或者，是被逼疯了。
我走出地下室，感觉天旋地转。
阳光照在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草坪上，那七个病人，还在演着自己的戏。龙天在练拳，林黛玉在看天，万人迷在对花说话。
他们看起来那么可笑，那么可悲。
但现在，我觉得可笑的，是我自己。
我是一个医生，我的天职是相信科学。
但现在，科学解释不了我看到的一切。
我需要证据。
我去找了院长张弛。
他的办公室永远那么干净，整洁，像他的人一样。
他正在泡茶，看见我，笑了。
“苏医生，来得正好，尝尝今年的新茶。”
我没坐。
“院长，我想知道周易医生，到底是因为什么辞职的。”
张弛倒茶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我，笑容不变。
“苏医生，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说，“你是个聪明的医生，应该知道，好奇心，有时候会杀死一只猫。”
“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他笑了，“真相就是，周医生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崩溃了。他现在也在接受治疗，在另一个地方。”
“哪个地方？”
“一个你不需要知道的地方。”他的语气，第一次变冷了。
我们对视着。
他的眼睛，像一口深井，里面什么都没有。
“苏-镜。”他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你是个好医生。有才华，冷静，理智。别走周易的老路。你的工作，就是治好他们。仅此而已。”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一下，很轻，但我感觉像被一条蛇碰了一下。
我走出办公室，手心全是冷汗。
高希希在外面等我。
“怎么样？”她问，“那个老狐狸，是不是又给你灌迷魂汤了？”
我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因为无聊。”她耸耸肩，“故事里，恶毒女配的作用，就是推动剧情。男女主太蠢了，我不推一下，这个故事到大结局都演不完。”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讨厌这里。我不想一辈子当别人的垫脚石。我想看看，如果把棋盘掀了，会怎么样。”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疯狂的火焰。
“苏医生，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把这个棋盘掀了？”
我说：“我需要一个计划。”
她笑了。
“计划，周医生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她说，“还记得那个末日幸存者吗？那个天天在医院里挖洞的陈默。”
“他不是在挖洞。”
“他是在画地图。”
4
陈默，五号床。
他从来不说话。每天就干三件事：吃饭，睡觉，在疗养院的各个角落里游荡。
他看人的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
档案上写着，他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认为末日随时会来临，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