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迈巴赫车窗上的声音，像极了倒计时。
沈清璃瞥了眼腕表，晚上七点整。距离订婚宴开始还有三十分钟，足够她处理完最后一份合同。
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条款第十三条的陷阱条款被精准标红——想用这种手段坑沈氏，对方还是太天真。
“大小姐，楚小姐刚来电话说堵在延安高架上了。”副驾上的助理回头，“她让您先进行仪式，不用等她。”
“知道了。”沈清璃头也不抬。楚依依最近第三次在重要场合迟到，巧合得令人玩味。
手机震动，顾宸发来宴会厅照片。香槟塔折射着水晶灯的光，他精心布置了她最讨厌的粉玫瑰。
未婚夫永远记不住她喜欢白玫瑰，就像记不住她对百合过敏。车子拐进外滩十八号时，雨幕里冲出个明黄色身影。电瓶车刹车不及，在迈巴赫车门刮出刺耳声响。
“对不起！我赶时间……”骑手雨衣帽檐下露出半张煞白的脸，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
女孩胸牌上印着“苏小糖”，工号下有一行小字：妹妹手术费还差83764元。
沈清璃皱眉摇下车窗。女孩慌忙递来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修车钱我一定……”
“不必。”沈清璃打断她，从钱包抽出现金递出去，“去医院换件干衣服。”后视镜里，那个叫苏小糖的女孩攥着钞票愣在雨里，像株被踩弯又弹起的杂草。
沈清璃莫名想起二十年前缩在福利院窗台上的自己。宴会厅的喧嚣扑面而来。顾宸迎上来揽住她的腰，西装革履的宾客们举杯微笑。楚依依不知何时已到场，正端着酒杯与几位董事谈笑风生，裙摆上沾着未干的雨渍。
“清璃怎么才来？”楚依依亲热地挽住她手臂，“顾宸等你半天了。”沈清璃不动声色抽回手。楚依依指甲缝里沾着星点泥渍——刚从有泥土的地方赶来，却声称堵在高架上？
仪式开始时，司仪递来的香槟带着怪异甜味。沈清璃浅抿一口，舌根泛起麻木感。
楚依依在人群里对她举杯，嘴角弧度完美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
“不舒服？”顾宸关切地低头，手指却紧攥着她肘部。电光石火间，沈清璃想起合同陷阱条款的笔迹，与顾宸批注文件的字迹有七分相似。
她踉跄退向露台，暴雨裹挟着黄浦江的风灌进来。手机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家族传下来的翡翠玉佩从衣领滑出，在栏杆上撞出裂痕。
“需要醒酒药吗？”楚依依的声音从背后贴近。沈清璃转身时踩到裙摆，玉佩脱链飞向雨幕。
与此同时，街角传来刺耳刹车声——
明黄色电瓶车为躲避流浪猫，正撞向护栏。
翡翠在空中碎裂成两半，分别坠向两个坠落的身影。
沈清璃在失重感中看见医院霓虹灯牌，而苏小糖正望着豪华露台上坠落的水晶吊灯。
剧痛席卷的瞬间，两道绿光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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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时，沈清璃在剧痛中睁眼。视野里是剥落的天花板，窗外传来电瓶车报警器的蜂鸣。
她试图撑身，却差点从狭窄的上铺滚落——
这不是医院VIP病房。
“苏小糖！睡昏头了？”下铺同事踹床板，“早高峰单子爆了，站长说再迟到扣全勤！”沈清璃低头看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