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工装沾着泥水，手腕没有积家手表，只有个褪色的塑料发圈。
她冲进卫生间，镜子里是张陌生的年轻脸庞，额角贴着纱布。
“你昨晚撞车吓傻啦？”同事把头盔塞过来，“你妹医院刚催费，再不接单等着停药吗？”沈清璃套上湿透的工装时，摸到口袋里的翡翠碎片。
与此同时，华山医院VIP病房里，刚醒来的“沈清璃”正对着探病礼物里的白玫瑰打喷嚏——苏小糖对百合不过敏，但对白玫瑰花粉严重过敏。
而真正的沈清璃，此刻正扶着电瓶车在早高峰车流里摇晃。
外卖箱里装着某位总裁的早餐拿铁，保温袋上印着沈氏集团的Logo。
手机响起陌生铃声，楚依依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沈清璃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她自己惯用的清冷声线：“请问是……昨天那位骑手吗？我的玉佩是不是在……”雨又下了起来。
沈清璃抬头望着陆家嘴的方向，某个属于她的办公室里，正有人用她的手指签下足以摧毁沈氏的合同。
而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电瓶车在延安东路隧道里熄火第三次时，沈清璃终于看清仪表盘上的贴纸：油门拧到底时速40公里，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后视镜里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苏小糖的齐刘海被雨水糊在额前，工装领口还沾着昨天车祸留下的血渍。
“搞啥呢快走啊！”后车司机探出头吼。沈清璃下意识去摸手机想叫助理，却只摸到个屏幕裂成蛛网的千元机。
未读短信99+，最新一条来自“华山医院缴费处”：苏晴女士欠费已影响透析，请今日内补缴。
苏晴。沈清璃默念这个名字，记忆深处某块碎片突然松动。二十年前福利院有个发烧的女孩，蜷在漏雨的窗台上拽她衣角：“清璃姐姐，我害怕打雷。”隧道灯光忽明忽暗，像极那个雷雨夜停电的福利院。
当年缩在她怀里的小女孩，如今正躺在医院等着苏小糖送外卖救命。而顶着苏小糖皮囊的她，连电瓶车都骑不出隧道。
“需要帮忙吗？”穿白大褂的男人蹲下来查看车轮。他胸牌上写着“急诊科 周默”，袖口沾着碘伏痕迹，手指却熟练地拧开车座下的保险丝盒。
沈清璃僵在原地。周默抬头时，雨幕在他镜片上蒙了层水雾，却遮不住那双眼睛——三年前股东大会现场，有个小股东掀桌质问医疗投资回报率，正是这个医生冷静指出财报漏洞。“电瓶进水了，我车上有备用件。”周默推着车往隧道口走，白大褂下摆扫过积水。沈清璃亦步亦趋跟着，听见自己现在这副嗓子发出软糯的声音：“周医生怎么认出我的？”“上周你送急诊室外卖，缠着护士问人工肾源的事。”周默突然回头，目光掠过她扶车把的手，“不过你当时用的是左手。”
沈清璃猛地缩回右手。二十年来苦练的签名笔迹能模仿，但身体记忆骗不了人——真正的苏小糖应该是个左撇子。
修补保险丝时，周默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病例本。潦草字迹间夹杂着工整批注，墨色深浅与顾宸书房那份问题合同如出一辙。
沈清璃弯腰去捡，翡翠碎片从衣领滑出，在积水里映出幽幽绿光。“这玉佩……”周默动作顿住。“仿真的。”沈清璃一把攥住碎片。昨夜露台栏杆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当时楚依依指甲缝里的红泥，与周默鞋底沾着的施工现场红土惊人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