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守慧。二十九岁，上海互联网运营狗。
老家三线小城。家族经济支柱，情感边缘人。
四年加班。一年泡面。攒下四十五万。
全款买了老家一套两居室。房产证，只写爸妈名。
我以为这是勋章。是退路。
是终于能换他们一句“我女儿有出息”。
春节回家。抽屉里找户口本。顺手翻开房产证。
权属人：顾守卓。我弟。
白纸黑字。红章刺眼。
我站着没动。手里那本硬壳证书突然变得很烫。
1.
指尖是麻的。像被静电打过。
去年这会儿。我还在上海出租屋里啃泡面。加班到凌晨三点。第二天照样早起赶地铁。
就为了省下外卖钱。多凑一平米砖瓦。
现在这砖瓦。名字换成了顾守卓。
我转身。证书轻轻放回桌上。没发出声音。
厨房传来我妈炒菜声。我爸看电视新闻声。
一切如常。只有我站在客厅中间。像被遗弃的行李。
“怎么回事？”我举起证书。声音平稳得自己都意外。
我妈擦着手出来。看了一眼。表情都没变：“哦这个啊。为你着想。”
我爸按着遥控器。头都不抬：“你以后结婚。这不成夫妻共同财产了？写你弟名安全。”
我妈接话：“你弟谈对象了。没房子谁跟他？当姐的不得帮衬点？”
一句接一句。理直气壮。
我听着。胃里那点年夜饭开始翻涌。
想起上个月。为了赶项目进度。连续熬通宵。最后在工位差点晕倒。
组长看不下去。塞给我一盒牛奶：“守慧。别这么拼。”
我怎么回的？我说：“没事。家里等着用钱。”
现在想想。真可笑。
顾守卓哼着歌进门。一身酒气。
“姐回来啦？”他瞥见我手里的证书。居然笑了。“看了？正好。省得我说。”
我盯着他：“我的钱。我的房。凭什么？”
他耸肩：“爸妈给的。你问爸妈。”
我妈立刻护过来：“什么你的我的！一家人分这么清？我们生你养你。还不如一套房？”
我爸终于放下遥控器。皱眉：“慧慧。你弟结婚是大事。你当姐的懂事点。”
懂事。
我攒钱吃泡面的时候他们没叫我懂事。
我加班到头晕的时候他们没叫我懂事。
现在。我买房写他们名。他们转手送我弟。倒要我懂事。
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
手指在身侧悄悄握紧。指甲掐进掌心。
不疼。麻的。
那晚我没睡。
躺在我妈铺的新床单上。闻着洗衣粉香味。
想起交房那天。我特意飞回去。和爸妈一起去的售楼处。
他们笑得特别开心。我妈一直摸我头发：“我女儿真能干。”
我爸逢人就介绍：“这是我闺女。在上海工作。给我们买的房！”
我当时觉得。值了。一切都值了。
现在知道。他们笑的不是我。是即将到手的。可以转赠给儿子的资产。
窗外烟花炸响。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隐约传来。
真热闹啊。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2.
第二天我宣布：“公司急事。得提前回去。”
我妈假意挽留：“才住两天……”
我爸点头：“工作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