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些都没了。像有人用橡皮擦把他们的过去抹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陈阳活着的幸福,和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门铃声突然响了。她擦着眼泪去开,站在门外的陈阳穿着笔挺的消防制服,肩章上的星星闪着光。他手里拎着盒草莓蛋糕,笑起来和陈暮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溪姐,我弟说你爱吃草莓,特意让我买的。”
林溪盯着他的脸——眉毛、眼睛、嘴角的梨涡,和她在医院走廊里见过的那张黑白照片一模一样。她想起陈暮说过“我哥比我帅,小时候总有人把我们认错”,现在陈阳就站在她面前,呼吸温热,胸口的消防徽闪着光。
“进来坐吧。”她侧过身,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陈阳坐在沙发上,摸着相框里的照片:“我弟说,要不是你,我早没了。那天我都走到车库了,他抱着我的腿哭,说‘哥你别去,有人说会爆炸’。我以为他中邪了,结果下午就接到队里电话——仓库塌了,三个队友重伤。”他的声音低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相框里的自己,“溪姐,我欠你一条命。”
林溪的眼泪砸在沙发扶手上。她想起医院里的陈暮,想起他砸墙时的样子,想起他说“我没有哥哥了”。现在陈阳活着,可她的陈暮不见了——那个会抱着她撒娇、会偷偷买草莓酸奶、会把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暖着的陈暮,不见了。
门开了,陈暮拎着两罐橘子汽水走进来。他看见林溪,眼睛亮了一下:“溪姐,你来了?”
他还是那个样子:眼角有颗小痣,笑起来梨涡深得能盛酒,头发刚洗过,发梢滴着水。可他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普通朋友——没有眷恋,没有温度,像看高中时帮过自己的学姐。
“溪姐,喝汽水。”他把冰汽水放在她手里,罐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进来,“我记得你爱喝冰的。”
林溪握着汽水罐,指节泛白。她想起从前陈暮会把汽水放在温水里泡十分钟,说“太冰了,你喝了会胃疼”;会把吸管插好,递到她嘴边,说“啊——”。
陈阳拍了拍陈暮的肩膀:“去煮面,溪姐爱吃番茄鸡蛋面。”
“哦对!”陈暮转身往厨房走,围裙带子系得歪歪扭扭,“我高中时煮过给溪姐吃,她还说好吃。”
林溪望着他的背影。厨房的灯亮着,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和从前一模一样,可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陈暮。从前的陈暮煮面时会唱跑调的《小幸运》,会把面煮得有点糊,会趁她不注意往碗里多放一块卤蛋——“给我家宝贝补补”。
现在的陈暮煮面时很安静,背影笔直,像个认真完成任务的学生。
面端上来时,热气裹着番茄香飘过来。林溪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味道清清淡淡的,没有糖,没有卤蛋,只有面条和番茄的本味。她想起从前陈暮煮的面,甜得能让人眯起眼睛,想起他说“你爱吃甜,我一辈子都给你煮甜面”。
“好吃吗?”陈暮坐在对面,眼睛里带着期待。
林溪点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好吃。”
陈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弟手艺进步了,以前煮的面能咸死个人。”
陈暮挠了挠头:“那是高中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