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色的SUV再次融入城市的夜色。荀彧琮没有回家。他去了公司。凌晨的写字楼空旷死寂,只有他办公室的灯亮着。他打开电脑,输入陆鸣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像戴着一张金属面具。

他熟练地进入一些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访问的工商信息查询和司法公示系统。键入关键词。回车。

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信息。他目光如鹰隼般快速扫过。陆鸣的信息逐渐清晰:三十二岁,未婚。名下有一家注册不到三年的小型商贸公司——“鸣响贸易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不高,主营业务是某种建材的区域代理。但引起荀彧琮注意的,是几条关联信息——陆鸣的公司近期涉及几起小额合同纠纷,正在审理中。更重要的是,他名下那辆保时捷卡宴的车贷,显示由一家名为“信诚资本”的第三方融资机构提供,还款记录显示,每月五号,都有一笔固定的大额款项从陆鸣的个人账户划入“信诚资本”用于还贷和支付管理费。

荀彧琮盯着那个还款日期和金额,眼神幽深。每月五号…固定划款…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一个计划的核心模块,在冰冷的屏幕微光中,清晰地浮现出来。打印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吐出几页纸,上面清晰地印着陆鸣账户近半年的流水摘要,以及他公司的工商信息和涉诉情况。

报复?不,这才仅仅是剥开第一层茧。

第五章

办公室的灯光惨白刺眼。荀彧琮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哒、哒”声,像倒计时。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黯淡,天边泛起一层死鱼肚皮般的灰白。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姬潆的号码。

响了三声,就被迅速接起。像是手机一直就攥在手里。

“喂?”姬潆的声音传来,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

“出来。”荀彧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块生铁,“小区西巷口,七点半。”

“彧琮,我…我们可以谈谈…”电话那头的声音急切起来,带着哀求。

“给你半小时。”荀彧琮直接打断,语气不容置疑,“或者,我现在上去接你?让邻居们也看看戏?”他平淡的话语里裹着冰冷的威胁。

电话那头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只剩急促的呼吸声。几秒后,姬潆的声音低了下去,透着彻底的虚弱和恐惧:“…好。”

早上七点二十五分。巷子口狭窄陈旧,弥漫着早点摊的油烟味。荀彧琮的车停在拐角的阴影里。姬潆来了。她穿着最普通的灰色运动服,戴着巨大的口罩和墨镜,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她快步走过来,拉开车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缩进副驾,带进来一股浓重的香水和遮掩不住的…消毒水气味。她低着头,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节用力到发白。

荀彧琮没说话,直接发动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车厢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水泥,沉重的压力挤压着每一个角落。姬潆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

终于,车子在一个僻静的街边公园角落停下。引擎熄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姬潆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第一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墨镜后的眼睛红肿不堪,“彧琮…我错了…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她哽咽着,泪水迅速浸湿了口罩边缘,“我就是…觉得你太忙了…我…我好害怕…他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