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对待官差那谦逊周全的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副阴冷模样。
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三妹，多年不见，如今都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我见犹怜。”
我吃痛地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李扶风在我脸上游走的手，一滴泪随即落在了他的手上。
“大哥说笑，我已经知错了。从前的事，我日日反省，每日每夜替家里抄经祈福，只盼能早日归家。”
“哦，是吗？”
“大哥若是不信，我日后定当用行动证明，我是真的知错了。”
他眼中多了丝玩味，低声靠在我耳边说：“你倒是比小时候乖顺多了，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李扶风很满意我的服软，从小他便喜欢别人对他摇尾乞怜，若在他的身边越卑微，他便越得意。
马车从偏门入了李府。
时隔多年，我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2
在李府，我被安顿在竹芳阁，从白日热闹到月亮高悬，都无人前来过问。
过了很久，我的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当家主母曹氏。
她旁边站着一个穿戴得十分鲜艳的女子，打扮得珠光宝气，我知道她是李眷眷。
好久不见，我在心里暗自笑道。
她凑到我的跟前，开始阴阳怪气。
“哎呀，李菀你一回来，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爹爹花了不少银子替你堵百姓的嘴，就为了平息外面的风言风语，让你能顺利地嫁入谢家。”
我佯装示弱：“是我对不住大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眷眷噗哧一笑：“原本听大哥说你如今乖顺，我还不信，现在亲眼得见，你这性子倒是变了很多。”
门又被推开了，来的是柳姨娘和她的两个女儿。她们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阮姨娘带着儿女，赵姨娘带着女儿，秦姨娘抱着个婴儿，周姨娘、丁姨娘、卫姨娘、沈姨娘、李扶风都来了。
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生面孔，陆陆续续几十口人都堆在这房间里。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李府家主，李景。
“老爷，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前几日茶山新采的，加了你最爱的玉兰。”曹氏笑得温婉，吹凉了茶水，递给了李景。
李景喝了两口茶水，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我面前来。
“爹，菀菀知错了，这些年我日日都在为李府抄经祈福，以偿还我的罪孽。”
“路上怎么回事？”
我作势紧捏锦被，一行清泪流了下来，神色痛苦地开口。
“张婆收到府中的来信，甚是高兴地告诉我，爹爹替我寻了一门好亲事。她雇了村里的施五当车夫，带着我和月萤准备回家。”
“这些年，我们没有多少积蓄，在途中都没住客栈。前几日安然度过，最后那晚歇在破庙里。哪知半夜流寇也入了破庙，没在我们身上搜刮到多少钱，他们气急败坏，要杀我们灭口。”
“月萤为了保护我，被捅了数刀，当场气绝，张婆和施五也是。流寇欲杀我时，又起了其他歹心，他们上前奸污了我后，又补了好几刀才离开。”
“直到天快亮时，有个背着柴篓的阿婆进了寺庙，或许是来捡枯树枝的。她看见了这场景，尖叫着吓跑了，没过多久官府的人就来了。”
我哭得泣不成声，李景发出一声叹息：“他们死便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如今无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