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最先看见的是张监控截图 —— 画面里是 12 楼走廊，投诉事件爆发前一天下午，江叙站在那层的保洁间门口，跟那个偷换床单的阿姨说了句话。阿姨手里攥着个信封，抬头看江叙的时候，眼神里全是讨好。截图下面标着时间：下午 2 点 17 分，正好是阿姨偷换床单的前半小时。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张哥又扔过来一张纸，是江叙的留学资金流水，红色的标注线划着 “汇款人：江宏”，每一笔学费、生活费，都来自那个十年前在江家老爷子坠楼现场喊 “沈明城推人” 的男人。“我托朋友查的，江叙在国外三年，所有开销全是江宏给的。你说他跟江家没关系？沈知意，你是瞎了还是傻了？”
我捏着那张流水单，指尖冰凉，纸边缘的毛刺刮得我手心疼。脑子里突然像放电影一样，全是江叙的画面：他递过来的半糖咖啡，他挡在我身前拦醉汉的背影，他在监控室里精准指出保洁漏洞的样子，还有他手腕上那道浅疤 —— 我之前问过他，他说 “不小心划的”，现在想来，会不会是江宏逼他做事时弄的？
“张哥，会不会是误会？” 我声音发颤，还想替他辩解，“江叙帮我们解决了投诉，还做了扩张方案，他要是想搞事，没必要这么费心……”
“费心？” 张哥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了播放键。里面是他跟酒店老保洁的对话，老保洁说：“那个江经理刚来时就找过我，问沈董的作息，还问酒店的财务漏洞在哪。我没敢说，他就给我塞了两百块钱。”
录音停了，我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 的，像在敲丧钟。张哥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知意，你忘了你爸当年是怎么被江家逼的？江宏是什么人？他能花钱养着江叙，能让他进沈家的酒店，就是为了找机会搞垮我们！你现在把狼招进家里，还想护着他？”
我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手机在桌上震动，是江叙发来的消息：“沈总，下午的管理层会议，我整理了客房整改的新数据，要不要提前给你过目？”
我盯着那行字，眼泪突然掉下来。我想起前晚加班，我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楼下路灯坏了，黑得吓人。江叙就站在马路对面的树底下，看见我出来，赶紧跑过来，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我：“你怕黑，这个拿着。” 他自己却走在我左边，把靠近车流的一侧让给我，直到我上车，他还站在原地，挥手让我赶紧走。
那些细节，难道全是演的？
“我知道你舍不得。” 张哥的声音软了点，他蹲下来，看着我，“但江家跟我们家的仇，是人命仇。江叙是江宏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现在辞了他，还能止损；再晚，就怕连酒店都保不住了。”
我没说话，拿起手机，给江叙回了句 “不用，会议上再说”。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我好像看见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文件，眼神里带着期待的样子。
那天的管理层会议，我全程没怎么说话。江叙坐在我旁边，汇报客房整改数据时，声音还是很稳，说 “下周就能把周转率提高 15%”，还笑着跟我对视了一眼。可我不敢看他，我怕一抬头，就会想起张哥手里的流水单，想起那句 “江宏给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