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她敷衍着，手上的力道却更重了，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爸爸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夺下她手里的镊子。
“你疯了！想把她手弄废吗？”
“我疯了？我早就被她逼疯了！”
妈妈终于爆发了，她指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老林，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们养了她二十年啊！”
“二十年！我们花了多少钱，受了多少白眼！结果呢？”
“结果阿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人家一听家里有这么个姐姐，跑得比谁都快！”
“我们的儿子，就因为她，这辈子都毁了！”
爸爸沉默了，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帆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可我知道，那不是愧疚的眼泪。
是委屈，是对我的怨恨。
我看着这一家人，我的至亲。
他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恨不得我去死。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下去。
也好。
也好。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累赘，都盼着我死。
那我就……成全你们。
但这之前，有些债，总要算清楚。
夜深了。
他们以为我睡着了。
客厅里，传来压抑的争吵声。
“……必须把她送走！送到乡下那个疗养院去！”是妈妈的声音。
“说得轻巧！她那个样子，谁肯接收？不要钱啊？”爸爸反驳。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儿子的终身大事重要还是钱重要？”
“那不然怎么办？你还想……”爸爸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听见林帆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听说，乡下那边，山路多，晚上黑，一不小心……就容易出意外。”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死寂过后，是妈妈颤抖声音。
“这……这是个好办法……”
“只要做得干净点，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
我躺在黑暗里，安静听着他们如何策划。
对这个家心凉的彻底。
真好。
我的家人，在为我精心策划一场意外死亡。
但他们还不知道。
我并不是一无是处，房间那个老旧的笔记本电脑，还有我和外界存在的联系。
我用我唯一能灵活活动的三根手指，在键盘上慢慢敲下一行字。
“小雅，睡了吗？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屏幕那头，很快亮了起来。
是林帆的前女友，周小雅。
“晓晓姐？怎么了？这么晚了。”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那场火灾吗？”
“我记得，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许久。
终于，敲下了那个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那场火，不是意外。】
【是林帆放的。】
4
屏幕那头沉默了很久。
就在我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一行字跳了出来。
【晓晓姐，这件事，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
我唯一的证据，就是我自己。
是我这身伤，这二十年的痛苦。
可这些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我“为了玩具车自作自受”的证明。
我敲下：【没有物证。但你可以去问林帆，就问他，还记不记得阳台上的打火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