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
不是的，阿帆。
我不是回去拿玩具车。
我是回去……救你啊。
2
“救我？”
林帆嗤笑一声。
“林晓，你还在编这种故事来博同情。”
“当年消防员找到你的时候，你手里紧紧攥着那辆玩具车，所有人都看见了。”
“你就是为了个破玩具，才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我看着他，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是啊。
所有人都这么说。
连我自己，听了无数遍这个说法，都快要相信这个版本了。
八岁那年，我还是个活泼漂亮的小姑娘，是爸妈的骄傲，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林帆五岁，调皮捣蛋，是家里的混世魔王。
那天爸妈都上班去了，他偷偷拿了爸爸的打火机，在堆满杂物的阳台上玩。
火，就那么烧起来了。
我拉着他往外跑，可跑到门口，他却哭着说他最爱的遥控汽车还在里面。
那是他生日时，我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他买的。
他说他要回去拿。
我死死拉住他，不让他回去。
浓烟滚滚，火舌已经吞噬了半个客厅。
混乱中，他不知道从哪摸到一根木棍，狠狠砸在了我的后颈。
我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已经被邻居拖到了楼下。
而林帆，不见了。
我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疯了似的再次冲进火海。
“阿帆！阿帆！”
我在浓烟中呛得直流眼泪，声嘶力竭地喊他。
终于，在卧室的床底下，找到了吓得瑟瑟发抖的他。
他手里，紧紧抱着那辆遥控汽车。
“姐姐……我怕……”
“别怕，姐姐带你出去。”
我把他护在身下，弓着背，艰难地往外挪。
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头顶的房梁“轰”的一声砸了下来。
我下意识将他护在怀里。
之后的一切，我都没有了记忆。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
毁容，瞎眼，断脊，失声。
医生说，我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爸妈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
林帆跪在我的病床前，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抢救他的玩具，才奋不顾身。
包括我的爸妈。
他们心疼我，也更加溺爱我。
只有我自己知道。
林帆撒了谎。
火灾不是意外。
是他玩火，点燃了整个家。
我不是为了玩具车冲回去。
我是为了救他。
这个秘密，我守了二十年。
我以为，我会带进坟墓里。
可现在，看着他那张因怨恨而扭曲的脸，我忽然觉得好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而我要背负着所有的伤痛和骂名？
妈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医药箱。
她抓过我的手，用镊子夹出里面的玻璃碎片。
“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安分一点不行吗？”
“你要是真为你弟弟好，就该早点……”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说出来更伤人。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我用半条命换回来的家。
忽然觉得，一切都像个笑话。
3
“早点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妈妈的动作一顿，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