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当心！"阿荣的纸手突然拉长，把我拽离石门。他竹骨做的身子被黑水腐蚀得直冒烟，脸上画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我喉咙发紧："你一直在这儿？"阿荣的纸嘴唇哆嗦着："九爷让我守门，等了三十年..."他忽然指着石门尖叫："它要醒了！"
石门上的浮雕正在融化，变成粘稠的黑泥往下淌。我摸到笔记里夹着的半张符纸，上面是爷爷狗爬似的字迹：以血为墨。
咬破手指往符纸上抹时，黑泥里突然浮出个模糊的人形。那张脸我认得，是二叔年轻时的模样。"野小子，"它发出二叔的声音，"把铃铛给我。"
我举着铜铃的手直抖。背后传来阿荣的碎碎念："假的假的，九爷说过耳听为虚..."黑泥二叔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掌直掏我心口。
"镇！"我把血符拍在它天灵盖。黑泥瞬间凝固，变成个滑稽的雕塑。阿荣的纸手"啪"地打在我后脑勺："快写结局！"
笔记在剧烈震动，空白页上浮现血字：补全镇邪章节。我咬着笔杆回想爷爷的醉话，哆嗦着写："黑水尸用镇魂钉定住七窍，再以..."
写到一半突然卡壳。阿荣急得扯自己纸头发："九爷说要用八卦镜！"我赶紧补上，怀里立刻多了面生锈的铜镜。
黑泥突然炸开，飞溅的黏液里裹着碎骨。我举起铜镜挡脸，听见"滋啦"的灼烧声。镜面映出的根本不是我的倒影，是个穿长衫的背影。
"爷爷？"我愣神的功夫，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看见黑泥凝成的锁链，正顺着腿往上爬。阿荣扑过来撕扯，纸手瞬间被腐蚀出大洞。
铜镜越来越沉，镜面开始浮现画面：爷爷跪在血门前，背后是...二叔举着刀？我还没看清，锁链突然勒住脖子。
"用...用铃..."阿荣只剩半个身子，还在拼命推我。我抡起铜铃砸向锁链，铃铛发出的却是唢呐声。黑泥像被烫到似的退散，露出石门底部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本湿漉漉的笔记，封皮上写着"苏九娘"。我刚要伸手，背后突然传来二叔真实的怒吼："陈野！你他妈在干什么？"
扭头看见二叔站在走廊口，手里真拎着砍刀。他脸色青得吓人，脖子上挂着那枚玉扳指。阿荣突然发出纸片摩擦的尖叫："九爷说过...玉不离身..."
二叔的瞳孔猛地收缩。我这才发现他的影子...在往反方向爬。我盯着二叔扭曲的影子，喉咙发紧。那影子像活物一样蠕动着，竟慢慢爬回他脚下。"二叔你......"我话没说完，海水突然灌进鼻腔。
铜铃在手里疯狂震动，沉船残骸里飘来的歌声变得刺耳。我呛着水摸出笔记，纸页上的字迹正在融化。"海妖......青铜镜......"我拼命划水，肺里火辣辣地疼。
"小兔崽子看左边！"阿荣的纸手突然从笔记里伸出来指方向。我转头看见爷爷的残影浮在珊瑚丛里，正比划着举镜子的动作。
我扑腾着抓住下沉的青铜镜，镜面突然映出个鱼尾人身的黑影。那东西正趴在我背后的沉船上，咧到耳根的嘴里全是倒刺。
"照它眼睛！"爷爷的残影嘴唇蠕动。我猛地转身，青铜镜反射的阳光正好刺进海妖瞳孔。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鳞片"噼啪"炸开。
海水突然剧烈翻涌，有个东西擦着我小腿滑过。我低头看见个秃顶男人的尸体从沉船里漂出来，胸前挂着个青铜星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