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的幻音会篡改记忆..."我牙齿打颤着在笔记上写,突然发现纸页边缘浮现出爷爷模糊的侧脸。他嘴唇蠕动着,可我什么都听不见。
青铜镜突然变得滚烫,差点脱手。镜面反射的阳光在水里划出一道金线,照向歌声来源处。黑黢黢的船骸里猛地窜出个黑影,鱼尾人身的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有效!"我刚要松口气,后背突然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回头看见锈蚀的船锚上缠着具骷髅,空洞的眼窝里闪着绿光。
骷髅的指骨突然抓住我脚踝。我拼命蹬腿,青铜镜脱手旋转着下沉。歌声突然变成二叔的嗓音:"野小子,醒醒!"
这声音太真实了,我动作一滞。骷髅趁机缠上我的腰,肋骨像钳子般收紧。肺里的氧气在急速消耗,眼前开始发黑。
"是幻觉...都是幻觉..."我咬破舌尖强迫清醒,摸到笔记时发现纸页正在自动书写。爷爷的字迹龙飞凤舞:"沉船桅杆有铜铃!"
我抬头看见上方飘荡的桅杆,顶端果然挂着个生锈的铜铃。骷髅的指骨已经掐进我肩膀,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向上游去。
铜铃沾到血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嗡鸣。水波震荡中,骷髅化作碎骨四散。海妖的尖叫戛然而止,沉船开始坍塌,露出底部发光的石门。
我扑向铜铃时,瞥见船窗后有双眼睛一闪而过。那眼神冷得像刀,让我想起爷爷故事里的"那个东西"。
石门上的浮雕正在蠕动,全是扭曲的人脸。最中间那张脸突然开口:"陈九的孙子?"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僵在石门前,冷汗混进海水。它怎么会认识爷爷?笔记这时自动翻页,露出爷爷画的潦草地图,某个角落标着"苏九娘"三个小字。
"进来吧。"石门上的脸露出诡异的微笑,"你爷爷欠的债,该还了。"
我握紧铜铃的手在发抖。身后传来细微的水流声,回头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影子飘在沉船阴影里。她手里握着把熟悉的烟斗——正是爷爷生前从不离身的那把。
"苏...九娘?"我试探着问。女人没回答,只是举起烟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的嘴唇在动,看口型像是在说:"快逃。"
石门突然剧烈震动,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浮雕里伸出。最近的那只手上戴着枚玉扳指,和爷爷留给二叔的那枚一模一样。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离我的喉咙只有三寸,腐臭味熏得我眼泪直流。我拼命往后仰头,后背撞在石门上发出闷响。
"爷爷欠的债关我屁事!"我吼得嗓子发疼,手里的铜铃突然烫得像烙铁。那些苍白手臂触电般缩回去,石门上的脸扭曲起来:"陈九的镇魂铃?"
趁这空档,我瞥见旗袍女人已经飘到沉船残骸后面。她手里的烟斗明明灭灭,像是在打什么信号。我忽然想起爷爷常念叨的切口,脱口而出:"三更灯火五更鸡?"
女人身形明显一顿。石门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无数裂缝中渗出黑水。我攥着铜铃的手全是汗,笔记在口袋里发烫,自动翻到写着"纸人术"那页。
"阿荣!"我嘶哑着喊出爷爷扎的纸人名字。走廊尽头立刻传来"咔嗒咔嗒"的关节声,那个穿着旧式短打的纸人正贴着墙发抖。
手臂又缠上来时,我对着笔记大喊:"血门镇邪钉!"青铜钉从裤袋里飞出来,钉在石门人脸眉心。黑水喷溅到我脸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