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黄沙掠过雁门关，萧池站在中军帐外，望着营中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指节攥得发白。
他刚满二十岁，肩上却扛着三万边军的性命 —— 北境匈奴虎视眈眈，身后沧州又爆发瘟疫，粮草告急的文书堆在案头，如今连军医都倒了大半，营中士兵染疫者已逾千人。
“将军，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副将赵武掀开帐帘，甲胄上还沾着草药汁，“方才又有五个兄弟没撑住，剩下的人也人心惶惶，若匈奴此时来犯……”
萧池打断他：“我知道。沧州城里的药材呢？不是让你去调运了吗？”
“别提了！” 赵武急得直跺脚，“沧州知府说府库药材早被藩王克扣，还说咱们边军是‘吞金兽’，让咱们自己想办法。我看他是忘了，去年若不是将军你带人击退匈奴，他那知府的乌纱帽早没了！”
萧池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火气。当今皇帝沉湎酒色，藩王割据一方，这乱世里，边军就像没人管的孩子。他忽然想起昨日斥候来报，说三十里外的黑风岭有位女神医，医术高超，连疑难杂症都能治好，只是性子古怪，从不轻易见人。
“备马。” 萧池转身进帐取了佩剑，“赵武，你守着军营，若我三日未归，就按原计划退守雁门关。”
“将军！你亲自去？” 赵武连忙阻拦，“黑风岭地势险恶，听说还有山贼出没，你万一出事……”
“营中不能没有你。” 萧池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带两个护卫去，速去速回。”
两日后，萧池一行三人终于抵达黑风岭脚下。山间云雾缭绕，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向上，路边竖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求医者，自采三株断肠草来见，畏死者勿入。”
护卫陈七倒吸一口凉气：“将军，断肠草是剧毒啊！这女神医莫不是故意刁难？”
萧池盯着木牌上遒劲的字迹，反而笑了：“有本事的人，总有些怪脾气。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采。”
他沿着山道往上走，越往上雾气越浓，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悬崖边看到了几株开着黄花的断肠草。他小心地趴在崖边，伸手去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喂，你可知这草碰一下都能让人手肿三天？”
萧池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手里挎着药篮，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脸上沾着些许泥土，却掩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她约莫十八九岁，身形纤细，却透着一股与这山野不符的沉静。
“你就是寒云苓姑娘？” 萧池站起身，拱手行礼，“在下萧池，雁门关边军将领，特来求姑娘出山，救治营中染疫士兵。”
寒云苓挑眉，走到他身边，弯腰查看了一下悬崖边的断肠草：“你倒不怕死，敢来采这草。不过，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姑娘行医，想必是为了救人。” 萧池诚恳地说，“如今营中已有上千人染疫，若再拖延，恐怕会酿成大祸。姑娘若肯出手，萧池愿以重金相谢，日后若有差遣，也绝不推辞。”
寒云苓冷笑一声：“重金？我在这黑风岭，想吃什么自己种，想穿什么自己织，要你的钱做什么？至于差遣，你们这些当兵的，今天保这个，明天叛那个，我可不敢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