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碎的温柔,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让许之怡少女的心思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萌动。她开始期待他回家的脚步声,期待餐桌上他偶尔问起她功课的只言片语,期待他看她时,目光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同于对旁人的温度。可“哥哥”这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是孟家的养女,他是孟家的长子,这份身份的差异,这份名义上的“兄妹”关系,让她连流露一丝喜欢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能将那份隐秘的情愫深埋心底,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孟家乖巧懂事的养女,将所有的心动都藏在每一次低头时泛红的耳尖,藏在每一次偷偷望向他时慌乱移开的目光里。
孟家母亲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什么。近半年来,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和孟叙知之间“搭线”。吃饭时,会笑着往她碗里夹菜:“之怡多吃点,你看叙知最近瘦了,你以后多提醒他按时吃饭。”周末家庭聚会,会拉着她坐在孟叙知身边:“叙知,你帮之怡看看她那个兼职合同,别让小姑娘被人骗了。”甚至有一次,孟家母亲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试探:“之怡啊,你看你和叙知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要是……要是能成一对,多好啊。”
每一次,许之怡都能感觉到脸颊瞬间烧起来,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腔。她只能红着脸躲开,要么借口去厨房帮忙,要么拿起画夹假装要去写生。她知道孟家母亲的心意,可她更清楚现实的阻碍——孟叙知从未对她流露过超越“妹妹”的情感,而她,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怕一旦说破,连现在这份平静的相处都会失去。
这天下午,许之怡正在房间里临摹一幅《秋江待渡图》,楼下忽然传来孟家母亲格外热情的笑声,夹杂着陌生的女声。她微微蹙眉,放下毛笔,走到窗边往下看——孟家母亲正拉着一位穿着精致的女性站在庭院里,两人相谈甚欢。那女性穿着米白色的真丝连衣裙,妆容精致,举止优雅,手里提着一个限量款的名牌包,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样子。
许之怡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悄然蔓延。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楼,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是孟家母亲的声音:“之怡,快下来,家里来客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素色棉麻裙子,才下楼。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看到孟家母亲正笑着朝她招手,身边站着那位陌生女性,而孟叙知,就站在她们旁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他今天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在那位女性身上时,带着一种许之怡从未见过的柔和。
“之怡来了。”孟家母亲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那位女性面前,语气里满是喜悦,“之怡,快认识一下,这是你未来的嫂子,苏小姐。”
“未来的嫂子”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许之怡耳边炸开。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连指尖都开始发凉。她怔怔地看着那位苏小姐,看着她亲昵地挽住孟叙知的手臂,看着孟叙知没有丝毫抗拒,甚至微微侧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像一把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许之怡的心上。